温流一刀7 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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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流一刀
古城的大街,繁华、热闹、熙熙攘攘都是人。两旁都是店铺,有卖彩帛服饰的,有卖珍玩书画的,有售花卉彩环的,也有香药店铺,也有妓馆青楼,但更拥挤的是街边道旁摆卖小摊,有卖肉卖菜的,有卖针黹卖羹汤的,更有买野味腊肉的,货有真假,人有老幼,但其中穿梭如鲫的,最多还是行人。
行人才是他们的恩客,所有的摊档,都为行人而摆放,并且为了招徕顾客,尽心尽力。
这时候,忽地,有两帮人马,因为一些争风呷醋的小事,打了起来。
这两帮人马,一帮号称“魔地佛”,另一帮人称“五岳三山”,都一向凶残彪悍,横行霸道于乡闾已久,他们一旦动手,游人四散,小贩也如风卷残云,匆匆收拾档摊货品,亡命逃遁。
谁也不想招惹这些黑道人物。
两帮人物,打了半响,谁也没讨着好处,因怕衙役前来管事,也各自鸟兽散。但是,街心是倒下了一个老妪,因为在两帮人马打斗厮杀之际,忙着执拾自己摆卖的姜葱莞茜,因而意外吃了一刀,鲜血长流,踣地不起。
老婆婆勉力挣扎欲起不能,因伤太重,复又仆倒,颤哆着勉力举起一只干瘪的手,发出微弱求救的哀鸣。在秋日阳光的熙照下,那只手,像一条涸干了多年的鱼尾。
可是,大部分的店铺,已关了门,没人理会。街上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离开,剩下的人,只敢远远躲着,有人掩面不看,有人喁喁私语,就无人上前扶助。
接着,有一部分官家马车,耀武扬威,在大街飞驰而过,眼看要辗过正在街心匐伏的老妪身上,略听街道两旁,有人忍不住失声低叫,却无人敢阻止官家马车前行。
也不知官家马车上掌辔的人,有没瞧见,只听一声吆喝,鞭丝风影之中,喀的一声,马车前轮,轧过老妪,接着,车并未因此稍缓,嘞的一声,后轮又辗过老妪身腰。
老妪仍倒在街心。血滩越来越是扩大。马车扬长而去。
依然无人上前救助老妪。
片刻后,街口出现了一个大约七八岁,眉清目秀的少年,玩着彩石头,砸着碰着,蹦着跳着,走到街心,忽见老妪垂危染血,大吃一惊,扔掉手上小石,竭尽全力,抱起老婆婆,向途人求救,含泪乞求大人助他一把,救助老妪。
一途人说:“我不得空。”一行人道:“我忙。”一妇人道:“我也有孩子丈夫,不能得罪帮会的人。”
少年只好向店铺里的人乞求相助。店铺的人说:“不行,插手黑道的事,我不想在这儿混了么!”另一老板说:“我瞎了,看不见。”还有一个掌柜的,把门关上。
少年只好竭尽全力,抱着老妪,凭着记忆,往三条街外的一间名医药店“大风堂”跑去。到达时,已攰得不成人形。他以小手打门,门开了,那医师姓树,看到了情形,马上为老妪急救,然后转头问少年:“好样的,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我姓王,人叫小石头。”
“有一日,你到京城去碰碰运气吧!”树大夫道:“赖在这儿,枉了你一身侠骨热血,小石头。”
(原刊于羊城晚报2011-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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