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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与童年
冲动来源于疲惫后的放肆,放肆来源于生命的边缘状态被自己或别人撕裂。我就是因为感情、音乐及漫无目标的理想所谋杀的小轺车,没有人能懂什么是“轺车”,那是我家乡父老给我极具荣誉的外号,表达了我童年时一种无人可及的顽皮、智慧、力量、还带有点让父母老乡气愤的黑色稚气。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与众不同,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整天玩、打闹的轺车却能稳坐班上前三名,这让村里好多的家长羡慕。当然玩是我最拿手的好戏,反正学校里流行的游戏我总是最厉害,除了我们村里传统的踢毽子。我的个子比较小,但我从来都不惧怕和大老粗们对抗,没有人的柔韧性有我好,机敏度就更难与我比美了。
记得最清楚的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里吹起了“斗鸡”的游戏,一大伙同学满校场跑,你斗我,我斗你,有时斗得你浑身伤痛,但回家后还要装得一点事都没有,否则老爸老妈会“斗”你的。我很快就从斗鸡游戏里找到了一些小诀窍,并且屡用不败,后来我就自然成了我班上的斗鸡王。这斗鸡王的称号引起了高年级同学的不满,我也为这个称号付出了很多不必要的辛酸。五年级的大粽子的挑战让我体味到了“年少愁”的滋味,为了对付大粽子的挑战,我几乎在梦里都想星期六下午的决战该怎么办,是逃避,还是去受命呢?和几个要好的小朋友商量几天后,我们决定采用避而不战的策略。
我曾经被老师罚过单腿斗鸡站立两个小时,这在我们学校还是罕见的。我单腿跑动至少可以坚持一个小时,这个时间对大粽子来说简直是天方夜潭。星期六我和大粽子在我们学校背后的小菜园里决战,到场的人将近有六七十人,规模大得很,对小学生来说,尤其是我们这样的穷乡僻壤。很明显,一开场的时候,大粽子就在我身后穷追猛打,我则鸡飞狗跳墙般满园子狂跑,几次都快被大粽子钢炮似的鸡头敲死。时间一长大粽子再也没有机会可以靠近我了,我则可以扬鞭长驱,时而跑到他身边调戏调戏他,时而乘他不注意来一下。钢铁般的大粽子就这样两腿无力,瘫痪倒地,我获得胜利,但有人说我赢得不光彩。可我相信自己,我赢了,就是赢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斗鸡快成了我的特长,如果没有小学升学考试,我可能会因为斗鸡被老爸关起来,虽然我老爸对我最好。
我绝对不能忍耐了,我要出走了,我要在路上死去了!一年前我决定放弃一切流浪,做一个游子,虽然老爸老妈会为我流泪哭泣;但我还是想走走上下五千年的华夏大地,我会让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因为我而有所收获的。那一天我没有和任何人说,也没有人知道我会从此走上流连颠沛的路途。只有当我到了火车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没有拿,那是我五年前从家乡的自留地挖起来的一小撮泥土——从我出生就分给我的自留地,等我老了,我的魂墓将安置在那里。
自留地是我生下来时的赠品,可能是我比较宿命吧,总把自留地认为是我最后的栖身之地,这也算是轮回了。我四兄弟,我排行最小;本来我是五兄弟,比我大两岁的生下来就夭折了。我爸妈希望最后是一个女儿,并且我出生的那年就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了,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我不象我哥哥那样坚强高大,骨架子有点象女孩,所以我也爱偷懒,可能是我不能承受男孩做的事情吧。这些后来慢慢改了,我虽然还是不爱劳动,但我比谁都爱运动。我经常会独自到自留地来看看禾苗、稻子和冬天田的野草,每年地里收割的稻子,我总是要称一称到底有几斤几俩,因为我的自留地只有半分田大小,每年的产量就七八十斤左右。我爱她就象爱自留地一样,但现在她彻底离开了我,我只有一块小小的自留地在遥远的家乡等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