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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刀人生（9）
(2007-10-21 01:3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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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刀人生连载 |
人生的尽头什么？
光明还是黑暗？
这几天一直没有断了和娘通话，因为娘那天告诉我快100岁的姥姥时日不多了，怕娘内心纠结，于是一天三遍的和娘唠嗑，但电话里娘还是止不住的哭。。。
前天娘和我说，她去上镇上把上次我回家给姥姥照的标准照片洗成了遗像大小，还让洗照片的师傅特意把姥姥的皱纹都修掉了，拿回家给姥姥看，姥姥问这个照片上的老太太是谁，怎么这么漂亮啊，娘不回答，只是哭，姥姥说不哭，我到天上去一定保佑我闺女全家健康发财，说着说着姥姥自己还乐出声来，仿佛死亡在姥姥眼里如升官发财一样美妙，我在想，人老了，是不是就忘记了生死的意义了？
娘早准备好了给姥姥送终的了，裹身体的白布，蒙头的绸缎，出殡时撒的纸钱和边走边摔的小金碗，无法体会女儿在给自己的娘买这些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自己的娘就要走了，不知道这些日子里什么时候闭上眼睛就不在睁开了，娘在电话那头不停的哭，虽然一直说过娘对死如此豁达，但此时的她却不能忍住悲伤。。。。
娘说：“这几日很漫长，心一直揪着”
我想那一定是种无力抵抗天要拿走就一定要拿走的决绝。。。。
电话里娘跟我说这几日她在家不敢大声哭，就想跑到深山老林里嚎啕一下，我说娘，你哭吧，哭出来舒服，娘说：“怎么就觉得什么要丢了，什么要被拿走了”。。。。
昨天姥姥被舅舅们接走了，要接到姥姥的老房子里，因为村里上了年纪的人说，家里的老人一定要在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离世，这样才走的安详，于是舅舅们给姥姥背走了，临走时，姥姥虽然无力但依然努力的笑着和我爹说她要走了，半身不遂的爹坐在炕上放声哭，因为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娘抹着眼泪和姥姥说：“娘，好走啊”
姥姥离开呆了7年的闺女家，往自己的老房子里去了，娘告诉我，不知道咂的，伏在我舅舅身上的姥姥看起来怎么就小小的小小的，就象个小孩子。。
是啊，人生就是个轮回，小时候爹娘照顾我们，我们拉裤子尿炕上 ，都是爹娘换洗，而爹娘老了，我们就该象他们照顾我们那样伺候他们，这是天理，娘经常告诫我，对待父母，不懂得回报和感恩就不是人，所以娘从不觉得每天给姥姥洗那些粘满屎尿的裤子是种苦，反而是种幸福，曾经自己的娘给予过的，庆幸自己还能还回去。。。。
前段时间也就是十一长假，回去看姥姥，发觉姥姥果真糊涂了，经常叫自己的女儿叫娘，象个小孩子一样哭哭笑笑，虽然满脸褶皱，但样子却三岁婴孩一样单纯至极，终于明白，人生是一个画圆的过程，经过了长大，成熟，衰老，然后又回到孩提般的单纯，回到最初的最初，这才叫一生的圆满，
娘说，姥姥黄泉路上已经走一半了，就快看到尽头了。。。。
我问：“人生的尽头是什么？光明还是黑暗？”
关于死亡，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理解，我们会对死亡有莫名的恐惧是因为死亡后的世界是未知的，我们是真的化为乌有，还是存在于另外一个空间？
其实我小时候对死亡就有着和我当时的年龄不相仿的感悟，记得刚记事的某一年，突然开始惧怕死亡，想想当有天死了就不能和家人相见了，就莫名的大哭，问娘，如果我被埋在土里面不能呼吸怎么办，娘笑着说，人死了就不用呼吸了，但我哭的更厉害，不能呼吸那多憋的慌啊。。。
这是我最早不能释怀关于死亡的一切，后来经历了一些身边亲人朋友的死亡以后，我开始觉得，死其实并不是可怕的事情，因为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或许是水，空气，养份，或一粒尘土，明白这些，反而对死亡看淡了很多。
是的这可能是人生最公平的地方了，死后会有极乐世界吗？
没有人会告诉我们，那好吧，就当是一个美好的期待，但依然过好今世，不然若真没有死后的那一个空间的话，我们都没有好好的分享过这个世界的美好，那多冤啊。
不去想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因为来自温暖的母体必然终结在冰冷的泥土中，然后一切都化为尘土，这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娘电话里说，如果这些日子姥姥闭上眼睛了，希望我不要回来，因为十一回去的时候看姥姥就算最后一眼，那时候姥姥看上去还很精神，娘说就让姥姥最后的样子留在我的心里吧，等大悲那天到来的时候，希望我找个地方大声的哭出来，这样姥姥就会听见。。。。
怎么，现在，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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