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名妓薛素素：明代最性情的女画家

                                                     /李婍

秦淮名妓薛素素多才多艺，棋、诗、书、画、弓、歌、舞、琴、箫、绣等无所不能。

薛素素绝对是那种我行我素的女人，她不像有些女人那样假装优雅斯文，而是大胆地行走于市井之间。她甚至爱好体育运动，少女时代的薛美眉经常和一群富少到郊外游玩。她能骑在马上连续发两个弹丸，后发的弹丸能追上前面所发的弹丸将其击碎，另外她还能将弹丸放在小丫头的头上，然后一弹发出，将此丸击落而小丫头居然没有一点感觉。只要她一出动，立即招来诸多闲人围观，经常因为“观者如堵”造成交通堵塞，这局面一是说明古代的闲人确实比现在多；二是说明那个时候早期的追星族已经崭露头角，他们作为薛美眉的粉丝追捧美女加才女的妓女明星，其性质和现在的追星族没多大区别；三是说明这个叫做薛素素的女子射击水平确实很高，放到今天即使做不成影视明星做不成美女作家，说不定也能成为体育明星，照样火一把。

一个女人长得俊美，会的东西又多，免不了就有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狐媚气。当初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肚里存了些文墨的穷书生，每天一划拉一大堆，给了她一些骄傲的资本。从她在世上存留下的痕迹来看，她的画是很有艺术水平的，特别是她画的兰竹，下笔迅扫，各具意态。现在保存完好的一幅《兰竹图》是薛素素在明穆宗隆庆元年所画，横涂竖抹三二笔，以写意为主，兰花竹叶墨撇长捺一笔挥就，正是薛素素早期构图简洁、不事雕琢的画风。这幅价值连城的名画，不知当初是谁伺候在她的身边，替她研磨洗笔。

猜想薛素素画兰竹所用的砚或许就是《红楼梦》中脂砚斋的那方“脂砚”吧。这不是一厢情愿的臆想，说这话是有根据的。据可靠资料记载，那方宝砚盒盖内刻有细暗花纹的薛素素肖像，旁题“红颜素心”四字篆文，砚背所刻明代著名文士王稚登书赠薛素素的一首诗：“调研浮清影，咀毫玉露滋。芳心在一点，余润拂兰芝。”暗写薛素素小字“润娘”，善画兰花之类。砚匣底部刻有“万历癸酉姑苏吴万有造”字样，砚边刻隶书小字“脂砚斋所珍之砚其永保”。能被曹雪芹写入《红楼梦》的脂砚，拥有它的那个女子一定非常不平凡，一定非常为曹大作家所器重。

与画相比，薛素素的诗似乎逊色了一点点。她出版过两部诗集——《南游草》和《花琐事》。她的诗说不上有什么深意，但清新明快，情景交融，把一个明代有闲时尚女子的形象以白描的手法勾勒出来。看这首《独斟》：

香尝花下酒，翠掩竹间扉。

独自看鸥鸟，悠然无是非。

这应当是她日常生活的真实写照。薛素素不愧是画画的，她的画如诗，她的诗也如画。从我们了解的她的点滴生活来看，她是一个喜欢出游的人，不单单是随一群不甘寂寞的少爷挟弹郊游，也会随一些儒雅之士甚至独自一个人来到一个幽静所在，花间一壶酒，边赏景边小酌，看花看草看树看鸟看蓝天看春风，花香暗动，酒香浮动，深掩在翠竹间的一扇柴门静静地虚掩着，虽然是独自看鸥鸟，但是没有寂寥落寞，只有闲适悠然的感觉，很惬意。这让人想起古代的一些仕女画，优雅的女子独坐花间，一种静态的美和古代时尚的美。

薛素素应当是能喝酒的，至少也是比较喜欢独斟的感觉。某个慵懒的午后，纤纤素手端一杯薄酒，慢慢饮细细品，她是坐在水墨画中独斟独饮的，有鸟在高树上婉转啾唧，夕阳西下，远山如黛，门前很寂静，这个美丽的女子自己把自己灌得微醺了，娇美的容颜因了酒的作用更加美艳动人。下面这首《独斟》（其二）就是写这个情景的：

好鸟鸣高树，斜阳下远山。

门前无客过，数酌自酡颜。

薛素素年轻时的美丽曾是许多男人追逐的目标，她和许多名士有过交往。他们爱慕的是她年轻时的容颜，并不是她的才华，在这一点上古今中外的男人大致是相同的。一旦美女容颜老去美丽不再，男人们自然也就离她远去了。据说她一生中嫁过许多次，给男人做妾，不知为什么嫁出没多久就又忧然离异，然后再嫁再离，屡败屡战，只为传说中的爱情，她嫁的最有名的一个男人是《万历野获编》的作者、名士沈德符。她最终嫁给吴门豪富，以妾的身份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不管年轻的薛素素曾经有过怎样的风光，晚年人老珠黄嫁作商人妇的那个叫做薛素素的老女人心里一定非常凄苦，之所以不断地再嫁，她一定是打算给自己寻找一个比较好的归宿，年少时被男人们宠着爱着，没人在意自己了她或许接受不了。她大概想找寻一个真正疼爱自己的男人，但最终也没找到。

当初对她山盟海誓的男人们怎么都变得这样无情无义？这件事情，薛素素到最后也没搞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