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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在东亚中心放映中国当代电影,重看李杨《盲井》、王小帅《二弟》和贾樟柯《世界》。尤甚爱后两者,禁得起被反复观看的电影,因其不可明言的丰富性。
教授Tom Gunning在他的“methods and issues of cinemastudies”课上将《世界》纳入课表,结合梅洛庞蒂“phenomenology”(现象学)理论探讨。
《世界》面世之初,在国内饱受诟病,其实是非常丰富多义的作品。如今看来,控制的痕迹比《三峡好人》要淡些,生活质感也更丰厚,大约与贾樟柯自己及举目可见各阶层“北漂”族状态和经验更接近。贾樟柯对于选择影片空间背景非常敏感聪明(除了《世界》,还包括《三峡好人》和《24城记》)。世界公园的人为奇幻空间(其中的performance与masquerade)与真实挣扎;漂泊、旅行(山西,蒙古,俄罗斯,法国);承载人类身体移动的工具(马,电梯,火车,飞机,自行车,长途汽车,公共汽车,小巴士,被提到的船,公园内的轨道车,动画中的飞行)……带来的行动的自由感与被囚禁感;语言与交流的无能或不必(俄语与中文,普通话与山西/温州方言;《三峡好人》中也有类似设置,当地旅馆老人与三明的交流障碍)……都是值得不断研究和阐释的话题。
中有两场景,每看必眼睛发热。一为Anna与赵小桃在某KTV卫生间再次相逢;二为“二姑娘”的父亲如装三块砖一样,将三摞钱装进内衣,轻轻按一下,眼泪落下来。
早晨听NPR,一位美国独立导演说,愿意保持这种穷困潦倒的状态,因为离真实生活更近,有更真切和诚实的体验……
同样禁看的是章明的《巫山云雨》,又看出许多新元素。单说剪接(跳切,打破单一时空束缚等,如麦强与马兵坐着谈话穿插他准备游泳到对岸场景),有法国新浪潮和左岸派遗风,如戈达尔的《轻蔑》和瓦尔达的“Cleofr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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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7”,打破时空连贯性,与一元、单向的时态游戏,多个时态(现在、过去和未来,回忆、想象或期待)同时出现,或并无明确区分。“Cleofrom
5 to
7”中Cleo下楼时剪接方式,令人想起杜尚绘画《下楼的女人》,后者试图在一幅静态绘画中表现某段连贯时间的运动,前者在剪接中回应这种企图。单说“新浪潮”和“左岸派”的剪接方式,就可成一篇大论文。
《巫山云雨》编剧为朱文,对这部电影的uncanny气氛的创造功劳不小,不过是男权中心的作家,对女性的不尊重以一种隐晦方式体现出来,女性作为欲望客体(自丽丽和女性被马兵对待的方式:“可以随便搞”)或成为男性想象和构造的所谓“欲望的主体”(如着力表现陈青被压抑的欲望,似在渴望奇遇和被“搞”,“幻听”和两人的神秘联系掩盖这种性别偏见;连花衬衫男人有性侵犯暗示的侮辱都几乎成为flirt)……
写于2008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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