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的胸怀

婚姻是拯救不了的

            罗西

      仿佛陈弈迅的“十年”就是为他们唱的。

     10年的婚姻走到了尽头，王冰冰觉得恍如做了一场没有剪辑的梦，曾经爱着，和丈夫于涛总是很随意地过日子，就好象她总喜欢横着睡一样，所以他们家的床是正方形的；平常肆意撒娇打他或者绝食，什么都做过了，可以说无恶不作，所以不枉此“婚”。爱总让自己放纵、率性，就好象世界级帅哥皮特所说的那样，婚姻就是可以随便说话可以不洗脚就上床可以在被窝里放屁……当他们平心静气地分割好财产后，才发现还剩下一抽屉的“零用钱”，平常夫妻都把工资领回来后直接“交”给那个公用的抽屉，自己想用钱自己拿，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也要分家。

坐下来一清点，好家伙居然渐近一万元。“怎么花？”丈夫习惯性地问，从句式到动词“花”，好象还是一起过日子。太太史无前例地客气地纠正说：“你说怎么分？”“还是你定吧。”丈夫打开衣柜准备找自己的衣服。王冰冰突然瞥见桌子一角有张“成都九寨沟黄龙峨嵋乐山三飞六日游”的广告单，似乎受到启发，想了想，她转身词斟字酌地说：“要不，老于，我们用这笔钱去做个旅游，算是给这个婚姻画个句号？”第一次被叫做“老于”的先生有些不自然，但是还是习惯性地点头说：“好啊，可以，明天我就去找旅行社。”

王冰冰准备着的行囊，当然也为他准备了一些铁观音，他有喝早茶的习惯。虽然还没有正式地办理离婚手续，但是他们已经试着分开睡一周了。所以当导游想当然地把他们安排在同一个房间时，两人都有些不自在。看过了神奇的乐山大佛，第一夜，他们住在峨眉山脚下的一个宾馆里，巴山多夜雨，更何况是人间四月天，他们都没有睡意，自觉地在各自的床上聊了起来，其中有个主题是：“我们怎么都变得客气起来？”王说，不爱了，才要这些礼仪，也就说，离婚了才要拿腔拿调，因为将不再是一家人了。王莫明地有些伤感，于涛说：“睡吧，明天还要去金顶看佛光。”于是一夜无话。

起了个大早，在导游的催促下，终于在高山雪化之前，登上了金顶。山底下还是细雨蒙蒙，奇怪到了山顶，居然阳光灿烂，松树、庙宇、亭子、草地都盖有一层雪，可见昨夜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平生第一次看到雪，他们都欢呼起来，像一对年少的孩子，拼命地拍照、玩雪，仿佛忘记这是一趟离婚之旅。不一会，又到了晚上，这是他们唯一感到尴尬的时候，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又要面对现实。这夜住在成都。王提议说去喝茶又可以看“变脸”表演，他们很迟才回来，仿佛是故意这样，因为一上床就有咫尺天涯的感觉，那不是他们想要的距离。

第二天他们根据导游安排是坐飞机去九寨沟黄龙国际机场，所在的这一团20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所以他们白天的相处非常愉快。飞机渐渐到了高原上空，舷窗外是伸手可及的雪峰，很惊心动魄，王有些害怕，于涛自然地展开他的手臂抱住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一下飞机，寒风逼人，虽然高原上阳光明媚，但是，鼻孔里似乎有东西堵着，冷冷的空气稀薄，且不听使唤。“高原反应”开始在王女士身上发生，头晕，天空蓝得不敢看，一看就仿佛要倒下。于涛一路扶着她，还好在车里没有呕吐，两个小时后，翻越岷山山脉，车到了黄龙景区。于涛特地买了两袋的氧气，背在身上，随时给王吸几口。这时他像是个奶妈，而太太则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于涛要她坐轿子上去，但是王执意不要，她认为自己可以自力更生，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你马上就要离婚重回单身，你必须坚强！”就这样他们艰难地往上走，头痛欲裂，随时都想倒下，而丈夫目前就在左右。望着5588米主峰上的白雪，于涛说，如果实在不行，我就背你下山吧。但是“人间瑶池”一直在前面召唤着王，她不言放弃。他们用了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终于上去了，看到那五彩的水，王哭了，放声大哭。是喜悦也是释放，奇怪，哭过了，呼吸舒畅了，头也不痛了。“为什么没有与我抱头痛哭？”在车上，王无哩头地问。于涛欠了欠身子说：“我哭不出来。”“为什么？”王总是喜欢咄咄逼人的追杀。“因为我忙着为你准备纸巾啊！”怎么你也会幽默贫嘴？王女士有些惊讶。也许婚姻里的男人就没有心思玩这些，只有婚外的男人才会才思敏捷。王这么想着，就在座位上睡着了。

最后一天是走进这次的旅程最高潮部分，九寨的“童话世界”，清亮的流水和蓝得令人生疑的“海子”，总会让你忍不住蹲下想用手去撩，每每这个时候，于涛都会严阵以待地在一边随时伸手拉她一把，怕她一失足成千古恨。慢慢他们脱离了大队伍，这一天他们消失在九寨的山水风景里，在没有其他游人的芦苇海里，于涛忍不住吻了王，她没有拒绝，而是尽情地回应，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同时停了下来，王顽皮地问：“怎么停了？”秉承以往惯例，提问的总是太太。于涛再次玩幽默：“接吻是为了解渴，不渴了！”

哦，是因为渴，不是爱！

王自言自语，然后沉默。于有些不自在。还好风景怡人，慢慢他们又沉浸在九寨的山水中。

这是一趟旖旎的分手之旅，又何尝不是婚姻之路的一个缩影？回家后，他们就正式办理协议离婚，和平分手，王女士没有哭泣。其实在都江堰的最后一夜，他们情不自禁地合床睡在一起，是绝唱，但还算快乐。王说，尽善尽美做不到，但是我们可以善终。这也是婚姻的“道德”吧。

于涛说，他本以为这趟旅行可以化解矛盾破镜重圆，但是，终究没有修补好婚姻的破绽。他是带着和好的心去的，但是王冰冰真的是铁了心。爱很多时候是讲不清的，也无法进行所谓的拯救，而最好的结束，就是给它一个仪式，正如结婚仪式一样，其实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过去的一种尊重？爱的开始，谁都会做好，也都期望做好，但是爱的结束呢？也许它更能考验一个人爱的诚实与不爱的胸怀。

（罗西：传媒流行文化工作者，电台午夜节目嘉宾主持，情感专栏作家，在《《希望》、《新青年》、《好主妇》等全国20多家报刊杂志上开设过专栏，包括“罗西说法”“罗西姜丰二重唱”等。《家庭》与《读者》的签约作者。出版个人专集有《情感心理拉链》、《爱江山也爱美人》《心灵鸡汤----青春密码》等10多部。个人新浪热点博客：http://blog.sina.com.cn/m/luo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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