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不见春天

              罗西

在繁华忙碌的都市一角，有个盲人老乞丐茫然地坐着，他面前的搪瓷盆里，只有几张毛票，似乎没有人理他。这是春天的午后，周末，人来人往，他们勾肩搭背，谈情说爱，互相喂食，脸泛春光。阳光中，有细小金黄的樟树叶纷然飘着，落在那乞丐的头顶、肩膀，他随手摸着一片，凑到鼻子前嗅了嗅，有些陶醉，长长地叹了口气，手里的叶子掉了。

这时来了个打扮另类的先生，他看到了这一幕，走过去，蹲下来，帮助老人找到那片樟叶，老人谢了谢，那先生说：“对不起，我也很穷，我是一个诗人。我没有钱送你，不过，你等着，我还会来看你的。”

继续是人头涌动，但是那老人只听得见不同的脚步声，他会分辨出谁是男人谁是女人，谁拥有好心情，谁像他一样情绪低落。突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是的，是刚刚走开不久的那位诗人。他放下一个简易的三角牌子，然后匆匆离去。

街头人流仿佛在乞丐那里遇上了一块礁石，慢了下来，水花四溅。雨点般的硬币和雪花般的纸币纷纷落进了那盲人的盆子里，这是一个富饶的下午，老人合掌致谢，同时他在等那个诗人再度出现。过了一会，诗人果然奇迹般地回来了，他帮助老人把善款装在袋子里，老人迫不及待地问：“诗人，你真是神奇，你到底在牌子上写了些什么？”诗人说：“你听听，只有几个字：春天来了，而我却看不见春天！”

这是大学时代我们“南方诗社”排演的一出诗剧。每当春天光临这个城市的时候，我都会莫明地想起它，那是些诗意、情感丰沛的日子。而春天枝头热闹的嫩绿，总会怂恿我去重温过去的一些“矫情”的念头，比如在幼儿园门口等着接孩子的时候，有意坐下来让那些目光殷切等待有钱挣的流动擦鞋工擦一擦根本不用擦的皮鞋，这时我内心会涌起一种做善事后的舒服感，非常微妙，然后再顺水推舟多给她两三块钱，会心有所安，会比较无愧。有朋友在酒桌上曾嘲弄我矫情，我愉快地承认，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些矫情的需求，或是为了浪漫或是需要积德，这些拿腔拿调的力能所及的美事、好事，最适合在春天或者青春年华里去做，有一种自己被自己感动的美好，让我们的内心充盈着爱的阳光诗歌的韵味。就像那个诗人，写了几个简单感人的文字，让人心变得柔软、易动。矫情，总比麻木或者冷漠好！

春天来了，很好，我们可以做些冬天没有做的事，比如打伞、踏青、褪去一些衣裳、施舍一些零用钱、、、、、、、、春天是爱情的、诗人的，也是平凡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