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心灵·罗西 |
合作者的拥抱
不久前横渡大西洋的比赛中,一名叫孙海滨的中国大学生与丹麦人黄思远的二人组合,荣获第八名。漫长而艰难的57天海上漂摇,一叶孤舟里,他们真正是同舟共济,患难与共,轮流划桨,每两个钟头换一班。平常即使大小便都逃不过对方眼睛,因为空间很小;风浪很高,出发后,他们再也没见过其他竞争船只,面前只有一个合作者,一个有着不同肤色、文化背景迥异的合作者。
第52天时,他们才第一次看到除同伴之外第三个人,那是一艘组委会派的“保障船”,它的使命是给另一只比赛船送食品去,“顺便看了我们一眼”,这是孙海滨的原话,在“五环夜话”节目中,他说,当时他与黄思远都兴奋地欢呼,两人都热泪盈眶。
这就是人类的孤独感,很多时候,陪自己身边一辈子亲密的人,其作用远不及一个陌生“第三者”五秒钟的微笑,这令我困惑。据说,这次国际比赛,是从非洲大陆出发,终点为南美洲的巴巴多斯。其中至少有三条船中途放弃比赛,原因不是生病、缺乏食品,更不是碰到自然灾难,而是两个同伴合不来,吵架,成为冤家,最后只好通过卫星电话叫组委员派“保障船”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接走,而不是一次性都带走,他们宁愿一个人漂在寂寞无边的大洋中等待两天,也不愿双双进入安全船一起上岸。
在孙海滨与黄思远看来,他们这次成功的横渡,最骄傲的不是即使屁股被海水浸泡溃烂了仍能咬紧牙关渡过难关,而是两人的精诚合作。57个日日夜夜相处,没有结怨成仇,这是最大的胜利,是对人性弱点发出最正面的挑战,他们为此感到庆幸。同一只小船,同一个方向,同样开阔如海洋的心胸,让他们明白合作的意义,当他们摇摇晃晃登岸的时候,拥抱欢呼便是对他们最好的肯定与褒奖,也是最温暖最美丽的世界通行的身体语言。
令王小丫感动的错误答案
在中央电视台的“开心辞典”现场,面对王小丫准备作答的是一位年轻的大学生,他的第一个“家庭梦想”,是想为希望工程捐一批图书。三个考题顺利通过了,第一个梦想实现了。王小丫松了一口气。
按常规,一般来参加这项活动的人,第二个“家庭梦想”马上就要给自己家人。但这位男生不是这样,他要给“西北防护林”赢得一百棵树苗。王小丫突然停止了各种手挚,这个温暖、善解人意的主持人,眼睛里刹那间全是水,我明白,这叫感动。又要面对三个考题,头两个顺利过了,第三题有点难,那男生求助现场观众,因为他“相信大家”,结果也通过了。
想象那100棵的树,站成一排,一定很直,很美,而最第101棵树,一定是这个微笑如春的大学生。
第三个“家庭梦想”,这位男大学生是想给母亲赢得一架照相机。同样需要答对三个问题,但第一题就让这个男孩犯难了,题目是:海豚常会成群跟随在远洋轮船的后面,这是因为什么?选择答案有四种,那位男生犹豫片刻,摇摇头,然后说他就胡猜一个,反正都可能是错,干脆就选个“自己喜欢的答案”,便选了“海豚是想跟船员嬉戏”这一条。王小丫的表情由惋惜转为欣慰,她说,“你回答错了,但我要谢谢你这个很有人情味的选择。”人生中有一些问题,并没有绝对的标准答案,有时,你选择喜欢的,比选择对的,更可爱。
这个冬夜,我看到电视里这一幕,心里很暖。一个善良而有情趣的男孩,他小小的善感动着我,以及美好的“主考官”王小丫。那男生不会因此上了任何光荣榜,甚至我没记住他的名字,但在很多人的内心,已被那张充满阳光的脸照耀过,我要感谢他给我一份纯净的好心情。
狗朋友
小时候在乡下读小学,晚上都要提着一盏煤油灯去学校参加“夜自修”。冬天的晚上,月黑风高,还要经过一段乱坟杂陈的小路,这对胆小的我而言是一大挑战,还好我家养一只纯黑色土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每一个晚上当我提灯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他总是准时地摇着尾巴迎上来,村里的老人说,狗眼会看到各种妖魔鬼怪,有了它,我就可以逢凶化吉了。
那时农村很贫穷,人都吃不饱,更不用说狗了。所以,农村土狗一般都吃人屎,特别是小孩拉的。常常会听见一些妇女长声叫道:“狗爷——狗爷——”那说明她家小孩正在“嗯嗯”,听觉灵敏的土狗们就会争先恐后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抢食那一推新鲜的可能还带有奶味的婴儿大便……
这是当时乡村一景。可是我家的黑狗从不食人粪,这令我骄傲,我妈说,它的前生一定是个高贵的王子,因为犯了一个错误,才转胎成为狗。我喜欢这种说法。从那以后,我都叫它“王子”。
平常家里几乎没剩饭,即使有也要优先给猪吃的,猪养肥了,可以换钱。我每餐都会给王子半个地瓜吃,那是我的份额,它每次吃得都很优雅,一点也不像在偷吃。有一天,我发现他神情不对,眼角潮湿,还有眼屎,莫非他生病了。黄昏时分,我又带它去河边看夕阳,而它似乎没什么兴致,不断地嗅着一些野草,然后咬几根咀嚼,原来它在找草药给自己治病,但最终它无助地死去。第二天清晨我在门口草窝里摸着它冰冷的尸体,哭了。妈妈安慰说,黑色的狗有神性,它是投胎转世去了,从那以后,我每交上一个新朋友,心里都会奇怪地问一下自己:“莫非他是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