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心灵·罗西 |
傲慢的“我们”(外二则)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问了一位顾客,那是一位老者,他听了我的问题后,哈哈大笑,然后有点自嘲地说:“孩子,我已经这样做50多年了,我所知道的是,如果你拿起瓜就走,别人都会像看傻瓜一样地盯着你!“
不久,我这位卖西瓜的朋友,突然给我送来喜帖,我很惊讶:“你怎么心血来潮想结婚,好像从未听说过你有男友呀!“我的朋友一边点钱一边回答:”反正大家都要结婚,晚做还不如早做!”
我无言以对。好像大家都是为大家活着,而唯独忘了自己的内心需求。随大流也许很省心也很安全,用“我们”或“咱们”造句时,总有一种踏实的豪迈感,而用“我”做主语造句时,显然有点心虚,但这是什么道理?
有一天,我在修剪指甲时,不小心剪到了肉,很痛,叫了起来,同事站在一旁大笑:“大惊小怪,娇气!”他不是我,他怎么有权利嘲笑我真实的呼喊?我痛,他能感觉到吗?
我为这一切感到滑稽,我们常常要看别人的眼色而学习些什么,反过来,还会想当然地用自己的眼光,去判断别人的是非。其实,我们都错了,但因为是“我们”,所以心安理得,所以错得有规模。
路灯旁的树
我家门口有棵四季都是绿叶挂枝的木芙蓉,后来才知道其中奥妙:它身边有一盏路灯,每夜都照耀着它,温暖着它。
我为它感到庆幸。灯旁的树木,由于灯光的照射,补偿了日照时间的缩短,抑制了体内一种叫“脱落酸”的产生,树叶便迟迟不落,自然,也不知秋的凄清与冬的冷酷。
然而,去年的一次史无前例的寒流南下时,这棵幸运的木芙蓉却在一夜间凋零死去,而离路灯很远的那几棵光秃秃的木芙蓉却坚强地活下去,第二年春天又恢复生机。我为那棵死去的木芙蓉莫名地感到不平与不解,后经一位生物老师的解释,才知它的死竟也与路灯的“关照”有关。
原来,植物秋天落叶是本身的一种适应性的表现,有助于植物安全越冬。而路灯旁的树木冬天仍不落叶,植物体处在活跃的生长状态下,体内可溶性糖含量减少,自然抗冻能力就大大减弱,易造成冻害……
就这样,那棵最幸运的木芙蓉树在绿叶的叹息里匆忙死去,我扶着它冰冷的躯干,感到冷,好像也看到了命运的眼神,公平得冷酷!
口红
伯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很少看到他的笑,伯母还曾挖苦说,他的笑肌死了!
有一天,他牙疼,因为医院口腔科,我认识一位朋友,便自告奋勇带他去医生。经过一十字路口时,奇怪,伯父停了下来,对着50米外的一个正扫大街的妇女大声喊:“妹子,你今天扫得很快呀!”
“你认识她?”我问伯父。伯父摇摇头,但又说是因为每早晨练都会碰到她,所以就熟了。说着说着,牙疼的伯父似乎来了精神,他说,第一次自己冲着她微笑,是看到她有抹口红,一个扫大街的苦命的女人,还有空有心给自己冻裂的双唇抹口红,这该有多么大的快乐的心胸呀!
研究古汉语的伯父,原来还有这样发现美的慧眼!当他发出深深的感叹时,我也不禁为之感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好人好事值得我们去讴歌,而一个扫大街女人的口红,同样需要我们肯定的微笑,和一声真诚的问候,因为,她是爱美的、向上的、乐观的,她是美的世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