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是最真的

                                           罗西

女儿黄点蓝放学回来告诉我，英语老师在课堂上哭了。她眼睛也湿了。女儿在一家叫“三牧”的私立初中上一年级，英语老师年龄大约是六十出头，我在家长会议上见过他，很快乐健谈，很诚恳。你们怎么把老师弄哭了？我问女儿。她说，老师在教育大家要珍惜现在的学习机会的时候，就提到他读初一时的情景，谈到他的学习成绩，然后说，那时连饭都吃不饱，父亲很早就去世、、、、、、、说到这里，他就哭了，可以说老泪纵横，但是他努力地克制着，终于，他擦了眼泪：“Sorry！刚才太失态了，一想到父母，就会情绪失控、、、、、、、”

在听这个细节的时候，我的眼睛也莫明地湿了，我承认自己是个容易动感情的男人。也许是因为想起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10年的父亲。父亲一辈子都很贫苦，身体一直不好，对我们几个孩子也很少有温情的时候，他脾气很坏。当他老的时候，脾气变温和的时候，准备过上好日子的时候，病魔却在突然间夺去了他的生命。那时，我和两个弟弟只有默默地流泪，没有号啕大哭，后来我甚至连泪都流不出来。我曾经有过不安，自己怎么哭不出来？是不爱？还是父亲留给我们温暖的记忆太少？

但是，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内心愧疚，因为，我痛，心痛。常常在半夜醒来，回想父亲在我们小时候每次出门借钱、借米的情节，以及他在医院最后挣扎的画面，我心里就巨痛，然后泪流满面，其实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是孝顺的，很及时地回报他的养育之恩，但是，还是跑不过死神，他享福的时间太短，所以我更难受。我们是爱他的，只有心痛的时候，真实地感受到。

我们的亲人，应该是我们最挚爱的，但是我们经常会因为太熟悉而忽略这份情怀。每次出差前夜，我都会在自己上锁的抽屉里留一张即兴的遗嘱，比如交代家庭债务情况、保单、存折密码及一些文件等，然后写几句自己爱的肺腑之言。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去每个房间看看家人安然睡觉的样子，为女儿关上窗户，给儿子拉一拉被角，帮太太添一杯新鲜的水，如果老妈在，给她准备眼药水维生素、、、、、、、、心里温暖而踏实。他们都是我心痛的牵挂，这样的亲情行李，会让自己出门更小心、更惜福，也更安全。不断留“遗嘱”，让我有机会不定时地整理一下内心最柔软、最深厚的那种一触就痛但是不碰就可能麻木的爱，午夜一个人的感动，真实，而后是舒心的好梦。

不要等你真痛的时候才去回忆爱，其实，爱是点点滴滴的积累，“回忆”往往都来不及，那么，你可以不断“回味”你身边的爱，回味是一种深化，爱需要不断的回味里加温，然后幸福、安心、无愧地“会心一笑”，而少一些“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