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作证
(2015-03-11 07: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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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路过江南便是姹紫嫣红 |
老马是我这儿本地电视台的总编,美女。我和老马是吃过一次饭的交情,饭后互相加了微信,后来就经常在微信点赞。有时候去参加活动,能看到老马在监视仪后面忙活,远远的笑笑就算打过招呼了。
那次饭局是罗兄张罗的。罗兄没有从政前在高中做英文老师,老马与唐斩都是他的嫡传弟子。因此唐斩经常在老马面前摆出大师兄的架子,但我认为美女叫一个胖子是大师兄是完全不对的。
罗兄游历广阔,最近写了一篇叫做《康城,跟北欧小镇比少了些什么》的文章,对我们居住的这个小城称赞有加,我在朋友圈里转了,凡是跟这个小城有点渊源的人都纷纷点赞。罗兄在文章得意处提到“天下第一斜拉索桥”,说冬日落雪时分,在桥下可以独钓寒江。
英溪桥建造的时候,黄浦江上已经建起了中国的第一座斜拉索桥,南浦大桥。那一年最大的新闻是叶利钦的心脏坏了,要做心脏搭桥手术。于是斜拉桥与心脏搭桥这个词被广泛科普,有一次在酒桌上遇到某领导,他推辞自己说不能饮酒,心脏毛病了,医生说要做个心脏搭桥。然后做东施捧心状。但大家都知道,他以前都是说自己有胃溃疡的。
其实,罗兄为故乡讳,故意少写了一个“短”字。英溪桥不长,横跨在英溪河上,不到百米,却斜拉了十几道钢索。我的兄弟小闲每次过来,我都在这里等他下高速,我会在电话里的说:我在世界最短的斜拉索桥边上候着你。说完,我们就会心大笑。
英溪桥见证过我与包小闲的友谊。我近日与小闲交恶,原因是他在群里发红包,说是专发给群里美女过节的。我不服气就去抢了一个过来,然后就被他一直追着讨要回去。五块钱,我当然是不还的。我是一个外表温暖内心傲娇的人,被人追债,非常不爽。于是学习古人,跟他割袍断义划地绝交。不过他现在跑去了西藏,割袍与画地做起来都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红包太无聊,唐斩过年的时候被拉进一美女群,要求发红包。被幸福砸晕头的唐斩手一抖擞就按错了一个小数点,于是成为群里的土豪,被美女们拥戴。唐斩把他的悲惨遭遇告诉我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同情他,因为他在朋友圈里极尽所能的嘲笑我的杨柳细腰。但事实是,一个不运动的冬天就让我进入微胖界。我非常害怕成为一个死胖子,但岁月红包,不由分说的胡乱派发。
我的《不说梅花》被老马在微信转发。她说我和林不醉只是一面之交,却是很熟的感觉,仔细想了想,是他的文章看多了的缘故。我在微信圈里没有多少生活里来往的朋友,老马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凡人。又因为她是美女,所以我就主动把她归类到我的好友系列。
理科生林豆豆四月份要参加三位一体的考试,报名材料里要写个人陈述。她把她写的个人陈述拿来让我帮着修改,然后看着我修改过的文稿很不满意。因为我把她自我表扬的部分都划掉了,添了一段:我是个平凡的女孩,没有得过奖也没有做过班干部,各项成绩也都不突出。我的意思是个人陈述要低调。
林豆豆指着这一段不服的问我:我没得过奖吗?没做过班干部吗?
我说在我眼里那都不算事。
而且你真的出生在一个平凡人家,以前我说半夜里变身钢铁侠去拯救世界都是骗你的。半个小时的苦口婆心以后,林豆豆终于接受了我修改的事实。后来她又在文稿里加了一段:我的爸爸写过一篇文章叫《我的第一座烂尾楼》,他十九岁的时候在建筑工地做小工,非常辛苦地盖了一座烂尾楼。现在我和他是一样的年纪,十九岁可以历经风霜失败也可以做温室花朵,我的十九岁不能去盖楼,但我可以学习更多的知识。这是我报考建筑系的初衷。我想盖一座属于自己的大楼,成为爸爸的骄傲。
我看了以后非常不满:林豆豆,你这明显是报复我的苦口婆心,你的爸爸在十九岁可就已经是成功人士了。
——哎,只是岁月太深,无人作证哪。
江南宜居,山水温柔。江湖与深山里藏着传说中的神仙。我和林豆豆穿行在这个小城里熟悉的街道,晨昏日暮,落日朝阳。零零碎碎的都是世俗里的小幸福。林豆豆说:老爸你能陪我读书的日子只有一百天了,你要珍惜。
微笑着看着林豆豆走进她的学校,我就继续去散步,路过韦爵爷的春来茶馆,绕过沈百万的烧饼铺子,如果我愿意多走两步,可以看到街头开内衣店的小龙女倚在门口与人调笑。黄药师在江上吹箫,郭靖守着他的襄阳城,他们每天都与我擦身而过,每个人都匆匆忙忙。没人会知道,这个无所事事的中年男人曾经就是那个拯救过世界的钢铁大侠。
就如现在,我一个人坐在临街的小酒馆,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熙熙攘攘的红男绿女,再低头看微微发福的肚腩,悄然叹一口气。那一声叹息,是春风路过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