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人情纸半张
(2014-08-29 08: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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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小楼糯米林冲秀才人情 |
莫小楼去舟山,说要路过杭州,约我一叙。
接到莫小楼电话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一条微博,微博说,老板找手下人认字:“吃饭、觌氅、餮鼗、曩磲、蕤颥、鳎鹕、鲦鲻
莫小楼作为一个生僻字的热爱者,想来这些他一定会喜欢。正想带什么礼物给他。于是赶紧把微博这些字打印下来,我准备第二天给莫小楼一个显摆学问的机会。
每次见莫小楼都要爆胎。莫小楼第一次下江南也是带着糯米,我去接他们的时候在高速公路上轮胎爆了,他看我和胡之胡在路边忙活着换备胎,一点忙也不帮还满脸的幸灾乐祸。这次去杭州接他,昨天本来好好的轮胎,临到出门的时候却忽然坏了。
我悻悻地开去车店补胎。忽然想起他的博客名叫做一枝花瘦,原来竟是花见花开的意思。
糯米好久不见,已然成为有模有样的大姑娘了。跟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比又活泼开朗了不少,糯米从见到我以后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是因为我们俩的共同语言太多了的缘故。上官和桂花都在杭州,根据她俩的推荐我们去龙坞喝茶。
龙坞在青山中,青山在细雨里,每一座山峰之上都云雾缭绕,如香炉生出紫烟。听风阁的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看起来跟上官桂花很是相熟,我们到了就跑来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倒是听风阁的女服务生长的清秀,穿着蓝底碎花的上衣,抿嘴笑起来很是江南的味道,也不知道这个死胖子生气的时候会不会让她认生僻字。
忽然记起来,费劲打印出来的礼物忘记给莫小楼带来了。莫小楼于是失望,他说其实那些字他都能读的。——既然这样就不遗憾了,当着两个美女,省的他显摆个没完。
这是杭州最美的季节了。青山如画,不近又不远,青青茶园里,茶人披着雨衣在采茶,不远处是一座大茶壶的塑像,风车在雨中慢悠悠的转动。听风阁里雨声叮咚,微风清凉,除了雨如丝落的有点烦,莫小楼不时的讲老掉牙的段子,别的都很美好。
莫小楼跟美女显摆学问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生气,而且事实上我都懒得嘲笑他的黑了,因为在来的路上我和糯米已经给他定义,黑且算了,又丑的爆胎,还不肯付补胎的钱。
桂花是雷锋式的大姐,为了让我中午喝酒主动做了司机。上官美女带了一瓶马爹利来,而我实在是不习惯这一种口味,一杯之后就微醺起来。午饭以后,雨竟然就停了,于是我们打马去了西溪。
西溪有一家祠堂,旧时也是用来做演武厅的。两厢的墙壁上画着水浒的故事,一边是林冲雪夜上梁山,另一半是鲁智深拳打镇关西。我去祠堂里面上逛了一圈回来,就见莫小楼站在壁画下给糯米讲故事:林冲被高球陷害,发配沧州,亏了经略相公提携去草料场做了管事,因为心下郁闷去打了酒来喝,回来的路上,远远望见草料场影天火光……
我慢慢踱步了过去,莫小楼讲得口沫四溅。他指着墙上的林冲的画像对糯米说:施耐庵写到这里,用了一个“雪下的正紧!”,莫小楼赞叹道,这四个字可真是神来之笔!
墙上林冲画像却不传神,臊着眼,肩着枪,枪尖上挂着一只酒葫芦,带着一脸的各种不服。糯米也听的心不在焉,自己玩着街上小店买来的蓝布花雨伞。我正好奇莫小楼给糯米讲这个雪下得紧糯米能听得懂否,却发现不远走廊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携一天真男童,坐着歇脚。女子眉眼含着秋水,一脸崇拜望向小楼,貌似听的津津有味。
这就是了!
我横斜了过去,拉起糯米地说:走走走,到那边去我给你讲鲁智深拳打镇关西。糯米于是高兴地收起雨伞欣然跟我走了。故事刚刚开始,却听众四散,只剩下说书人莫小楼兀然站在那里,晒晒悻悻,脸色如同起了大火的草料场。
没走了几步,糯米说,伯伯我给你讲个拳打镇关西的故事吧。没等我点头,糯米就说开了。
糯米说我爸第一次去看3D电影,他一边看一边剧透,可烦人了。前面的人实在忍不住气愤,因为带着3D眼镜回头啥人也看不见,就一拳乱打了过来。我爸爸就大叫了一声:呀!3D果然真实呀,刚刚我就感觉就打了一拳。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我哈哈大笑,本来就是薄醉,忽然就酒意顿消。
晚上在外婆家的酒店吃饭。我因为要开车回去就没有喝酒,莫小楼在杭州的一个女同学也闻讯赶来了。闲谈起博客,她竟然是胡之胡早期的粉丝。我问,那你知道胡之胡的狐朋莫小楼否,她说不知,只是大约看到人说此人甚黑。坐在一旁的莫小楼就立刻变脸成酱色了。
不知有汉何论魏晋,这样就好了。我说我也是胡之胡的粉丝,我崇拜胡老师沟壑纵横的脸,他透露着坚毅与倔强;我还崇拜胡老师松树皮一样的手,他显示着勤劳与勇敢。没等我说完,女同学很不满地看了我一眼说,打断了我滔滔崇拜:我也开始崇拜您了,和胡老师比起来你看起来像教授呢。
让我停箸不能食。莫小楼在一边坏笑:林君鬓已星星矣!
我惭愧的低下头,心中谓然长叹,也不知道莫小楼读的到底是什么鬼学校,就连看起来瘦弱文静的女同学都是毒舌人物。
吃过晚饭就散了。小楼带了糯米回酒店,雷锋姐姐叫了代驾,我顺路送了上官。要出城的时候,我停下了车,想起白日里对莫小楼的种种鄙薄心里就难过起来。他迢迢而来,竟然没有一醉。记得去年绍兴,深夜里和胡之胡去大排档喝酒,一杯过后胡之胡酒后的红色脸庞,还有他镜片后面眼睛里闪烁的满满理想的光。在一起说些什么现在却是一点也记不起了,只是记得那一夜月光好,朋友在,没有辜负了良宵。
于是掉转车头回去酒店,我说小楼不如我们去西湖夜游吧。糯米趴在床上玩手机,懒得去了。
两人干坐空谈到了九点,莫小楼就催我回去。当我把车停在自己楼下的时候,才真切感觉到这又是一场分别。彼时月色脉脉,树影婆娑,早开桂花的香气如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天上挂着半个月亮,却是不言不语。莫小楼一直嘲笑我是个诗人,人生长恨事,也不过是水常东月不圆。
月亮白的像一张没有写过生僻字的半张纸片,就有让人去到上面写字的想法,我掏出手机给莫小楼发过去一条短信:莫先生,茴香豆有几种写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