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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我得承认,我是个十分有才的人。小时候看戏文我就知道,琴棋书画是练成才子的四项基本功夫,必须要钻研。经过实践证明,这些东西其实就是玩。只不过分别在于才子们玩起来不受约束,能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
同样是玩,才子换个说法,就不是俗人那样玩物丧志。
我在《新兵第九连》里写过一个叫陈仁权的文书,写钢笔字,吹口琴,出板报下军旗,自诩为军中才子。这是真人真事,那时候我常常行鄙薄之事。其实,在他身上我看到更多的是自己的影子。生活就是这样,你常常会猝不及防地遇到另一个自己,而且面目可憎。
这样的情势,让人恨恨不已,又无可奈何。
棋类游戏里,我最喜欢军棋,这个我向来不与外人道。在人们的眼里,军棋没有围棋上的台面。围棋是高雅的活动,下棋前要洗手焚香,干净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粒黑子来,“啪”地一声清脆。不能不说,围棋更注重的是形式。
军旗在这方面就先天不足。
这就如民间的武术散打,同样一个白马甲,系根草绳上场就是庄户把戏,如果腰里缠一黑布条,那就叫跆拳道。任何东西,只要有“道”,立刻就高雅起来,不为俗物。
所以,最近我迷上了“军棋道”。
每个晚饭后,我沐浴更衣,点上一根香烟。等香烟燃尽了,我就端坐在电脑前,开始练级。“军棋道”最初段是小兵,很快我就从小兵升级到了副班长,进而班长,直至排长。我对自己的段位进步很满意,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就会练到司令级,那就相当围棋九段,属于国宝级别的。
“不想当司令的棋手,不是好棋手。”军棋道的前辈老拿早就这样说过。
我练的是四国军棋。其实我入行还是很早的,我的军旗历史可以追溯到陈仁权时期。不过那时候我还是小兵,练的是两国军棋,属于比较低级的军棋道。
开始接触四国,应该是在部队练到排长级别以后的事。我说过,那时候我有四个兄弟。关于他们我得瑟过很多次,比如《四个人的球队》和《坐着火车去旅行》,
足球和旅行都是些文雅的事,其实我们在一起常玩的,就是四国军棋。
逢着星期天,我们就聚在一起下棋。踢球是野蛮人干的事,我们玩文雅的。我和孔四一伙,颜二和孙三搭档,捉对厮杀。孔四的棋风凶悍,一开场就尽遣主力,炸弹声声不绝,那战况就相当惨烈。孔四的军旗很快就被颜二或者孙三抗走,孔四被拿下,就剩下我一个人苦撑危局。
孔四输了并不服气,喜欢在傍边指挥我走棋。
颜二就鄙薄之:你一个败军之将,咋呼什么!下棋不语真君子。但是孔四向来不承认自己是君子,谁也没有办法。
记忆里,只有一次我赢得最爽。那次的地点是在四连的连队俱乐部,连长孔四因为是地主,就自觉做了裁判。颜二还是和孙三搭档,那一场大战,我逢子便杀所向披靡神勇无比。
当我干掉了孙三的一个军长后,被炸了。孙三疑惑地问孔四,对方为什么没有倒棋。孔四慢悠悠地说:老大刚才杀你军长的也军长。你是蓝军,战斗力自然比不得红军,所以同样兵力我就判你死。
沙盘作业的时候,孙三总是喜欢以蓝军自居。这就是报应。
第一次遭遇“黑哨”,孙三气的大叫。他对外面喊道:“通讯员,通讯员呢,去通知你们的炊事班中午加菜,我不走了,我,就在这里吃饭!”
裁判孔四,因为主持正义,赔了一顿酒饭。
那些有棋下,有酒喝的日子,无比美好。我怀念它。
现在,我又练到排长级别了。但是没有孔四的帮助,我一到高手区就失败。常常是在低手区里捞够了60分,到了高手区就被打回原形。
我在低手区的搭档是贾东岸,我们配合也是天下无敌。但是奇怪的是他的段位永远是小兵,输赢都一样。最近他下棋有些心不在焉,我提醒他那时炸弹了,他还拿司令往上撞。
贾东岸这个不负责任地行为让我沮丧的同时,我也破解了一个困扰我很长时间的玲珑棋局。
——当年,老毛和老蒋逐鹿中原,老毛凭几杆破枪就赢下了棋局。现在我明白了,老毛赢在下棋专心。老蒋就是贾东岸,牵扯他的事情太多,老是有人打搅他的注意力,下棋不输才怪。
我在高手区下棋的时候,最怕有人和我聊天。但偏偏这个时候QQ就响了。点开一看,竟然是孔四。他说,老大我去过北京了,我发照片你看。
烈日下,长城上,故宫边。孔四疯的没有正形,照片里的人凹造型的很芙蓉。完全没有了当年那个行如风站如钟的红军连长的样子。
我开始鄙视他。话说郑国有一个人去了一趟京城邯郸,回来就不会走路了。知道为什么吗?
答案:那是因为得瑟的。
唉,三千多年过去了,看起来,孔四还是没有多大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