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说：“白天的时候我已经踩好点了。”

老黑说这句话的时候，文三路上的灯火刚刚亮起来。霓虹一闪一闪的照在他的眼镜上，这个时候的老黑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的又黑又熊的模样了。

老黑身上有股泯灭不去的文人气质，被霓虹一照映就焕发出光彩来。

杭州初冬的夜也是有些凉意的。这个日子是传说中的光棍节，应该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吆三喝四的良辰美宵。

当然，如果有美女在就更好了。我的意思是说，这样一个微凉的夜晚，我和老黑在文三路上溜溜达达的，是相当没有诗意的事。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

“千岛湖土菜馆”里人声鼎沸。捡了一个角落，叫了一分鸭头和花生米。当然有鱼，千岛湖的胖头鱼鱼头和汪丁鱼。鱼头服务员说要慢火熬，二十分钟以后上来，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和老黑在一起总是酒胆顿生，我对服务员说：美女，先拿一斤白酒来。

美女正在跟老黑推荐她的黑米酒。

老黑说：老林，要么我们整点黄酒？到了江南怎么能不喝黄酒呢。

我说过老黑再怎么黑还是一标准的文人。可惜窗外没有雪，我知道老黑想要的是闲敲棋子红泥小火炉或者是扶着美人看海棠的意境。

我说，黑哥哥，今天是光棍节，就白的吧。为曾经的光棍，咱走一个。

鸭头烤的金黄黄的闪着油光，老黑把我伸过来的手挡了一下。拍照留念，先。

我知道这都是跟麦子学的毛病。老黑说，我们要不要骚扰他们一下。当然要的。老黑在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扫描了大厅的每个桌子。各色人等，只是不见美女，只好回头来闷头喝酒吃菜。

老黑骚扰一圈人以后，我们的白酒就喝光了。这期间我接过老黑的电话，给麦子讲了五点她需要来杭州的理由。事实上我讲到第三点的时候她就崩溃了，麦子说，明天我来还不成吗。

我说那我再说最后第六点理由：能坐四个小时的车来赶一场酒局的，那才叫哥们。可惜小梅不在，不然可以整出八点理由来。

老黑最后还是叫了米酒，我喝了一口，那味道淡出鸟来。由此得出教训两点，第一点，推销的酒不能要，第二点，如果推销酒的是美女，那酒绝对不能要。

想想也是，如果卖的是美酒，再加一美女，那我们的便宜就赚大了。

喝完了酒回到宾馆，我翻看老黑的相机，有他女儿的照片。一个可爱的小人儿，仰着脸在笑。可以看出来，拍的那个人一定是居高临下。我批评老黑说，拍照的时候太不负责任了，为什么不蹲下去呢？

这时候黑夫人来电，老黑说，我和村长在一起，哪个？当然是未村村长。

我都能听到那边黑夫人的笑声了。

回家的路上，好像有月光。

深夜了，街道上安静起来。这个城市终于褪去了白日里的繁华，就象我和老黑的这个光棍之夜，平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