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导和干部家属
(2008-11-03 19:5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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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亚,我们的导游叫田导。
田导的名字我忘记了,好像是叫田文斌或者是田文豪什么的。他的名字有着七十年代明显的符号,我的朋友里,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很多就叫“文斌”“文豪”啥的,以表示自己文武双全。
田导做完了自我介绍以后,他给我们一个手机号码。田导说:请大家记住这个号码,在三亚,它有时候比110还管用。
大家都哄笑。我们知道这是他的手机号,没有几个人当真会记下来,除了我。
事实上,后来这个号码真的很管用。这是后话,不说。
田导按照行话应该叫做“地陪”,就是本地的导游。我们的全陪导游姓姚,是一美女,一路上姚美女都和我坐在一起,但是我不为美色所动,坐怀不乱。现在我记住了田导而忘记了姚美女。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来我是一个高尚的人,而且我要记录的这个田导很不一般。
我之所以要记录田导,不仅是因为他说是我的老乡,也不是因为他帮我订的机票。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们的同行中有一位某办副主任的太太马氏。
马氏是干部家属,食有鱼,出有俥。
对干部家属来说,苦日子是半天都过不去的,或者是想通过抱怨条件的艰苦来显示出干部家属的优越性来也不一定。所以她和田导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就是以抱怨开始的。
马氏对田导高声说:“我们住的是什么样的破饭店,一股油漆味。而且早上还能听到学校的早号声,我都快衰弱了。”
那时候田导正想介绍大东海的热带风光。
事实上马氏的抱怨声音比田导的声音还要高5.6个分贝。田导就停下来解释,并保证说今天换一个宾馆。
田导把声音提高了6个分贝,接着开讲。
干部家属再次提高5.6个分贝。“这样的破饭店我是不住的,油漆味,还有学校的号声……”
田导接着停住并且解释,并保证说今天换一个宾馆。
田导把声音提高了6个分贝,接着开讲。他问: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干部家属再次提高5.6个分贝……“我都快衰弱了。”
游客和导游就是地球互相排斥的两极。也许我们都这样认为过。但是当干部家属重复抱怨到第十遍的时候,我们明显的感到地球的某一极的磁性太过于强悍了,让人产生了耳鸣眩晕的感觉。我说:“马大姐,你可以重复到第十二遍,你还有两次机会。”
田导这个时候显示了他的幽默:“马姐姐,等我当三亚市长了,一定让学校早操的时候熄灯。”
马氏忿然:“你就是个导游而已。当三亚市长?下辈子吧!”
谁都没有想到干部家属会冒出这么一句来!
田导终于崩溃。眼泪就要落下来。他顿了顿,缓缓地说:“我虽然是个小人物,但我也有梦想。而且我也是有双学位的,市长的官很大吗?您一下子就把我这一辈子否定了,连梦想一起都否定了。”
田导后面说的我忘了,也许后面他没有再说什么。他接着介绍海南的风光,只是语调就明显的抑郁了。真是让我们汗颜。
下了车,我一直觉得过意不去,走过去拍拍田导的肩说:她就是那样一个人,有口无心,平时我们都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田导拍拍我的背,“我也会习惯的。”我们相视大笑。
卓的母亲去世的消息来得很突然,卓一下子乱了手脚。
卓说,我今天晚上就要坐飞机回去。
只有我有田导的电话。我说,我给田导打电话吧。
那个时候就快11点了。十分钟后,田导回电,他说,机票我订好了,五折的。
第二天,干部家属知道了。她说,导游一定落钱了,三折的机票他都能拿到。
好在,卓已经走了。田导也不在,他带着人去爬在蝴蝶谷。
凉亭里,干部家属又在抱怨第一天住的饭店的油漆味儿。旁边是山谷里流淌的清清溪水,独木桥,还有绿树丛中的蝴蝶。这些她都没有看到。
姚美女过来了,马氏终于又找到找到了一个抱怨的对象。她说:“你还是我们带来的导游呢,一点也不为我们争取权益,那油漆味。还有,小卓走了,他多出来的机票要退钱回来。”干部家属不是领队,退票的事不归她管。
姚美女说:团体票是不好退的,我再问问吧。
干部家属拍案而起,“什么团体票不好退,你认为我乡下人哪!”直直把路过的一对老人下了一个踉跄。
吾日!
我是学过论语的,不骂人也不生气。我得赶紧离开,免得路人认为我和她是一伙的。
我站在桥上,对姚美女招手:美女,过来合个影。
离开三亚的时候,田导送我们到机场。他告诉我,他的父母都是农民,现在他把他们从山东菏泽的农村接来了海南,和他住在一起。他还说,他有一个六岁的女儿,他让女儿读最好的学校。他说的非常骄傲。
我说,我也为你骄傲。我们是老乡,我也是山东人。
田导说,下次如果你能再来,到我家里做客,咱不带团了。
好在我记下了他的手机。如果你有耐心把我的文章看完的话,下次我带你去喝酒,田导说了,管够。
和田导分别。在候机楼,我们围了一圈玩牌,等机的时间很无聊。
干部家属一个人坐在角落,玩弄手机。
样子有些落寞。
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抱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