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写完这篇东西,虽然我一直想写。岁月很深,那些人,那些事,沉淀下来的,都是最美的。
写到那算那吧。
我认识郑小兵的时候,是1990年的秋天。
那个秋天的早上,寒风瑟瑟。丁山镇的菜场上,我和买菜的小一小二把最后一筐菜搬到车上,就准备回部队了。这个时候,郑小兵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过薄雾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说:“嘿,哥们,是四团的吗?”
“四团服务社的,你哪里?”
郑小兵拽下头上的军帽,露出一个光头,这个光头让我感到亲切。一般来说,部队里留光头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新兵蛋子,另一种是老兵油子。这个光头显然是属于后者。
我把手一挥,说:“哥们,上车。”
郑小兵把他的破自行车扔进了卡车的车厢里,哧溜一声就钻进了驾驶室。奶奶的,果然是老兵油子,一点也不客气。新兵小二只好不情愿地爬到车厢。
郑小兵把手伸给我:“郑小兵,郑州的郑,小兵的小兵。咱们团小工厂的上司。”上司在部队是个专用名词,就是伙房买菜的,虽然不是官,但油水挺大的。
就这样,郑小兵就和我就算认识了。
郑小兵是河南人,河南人豪爽仗义的优点他都有,更主要的是,郑小兵喜欢喝酒。后来我想,这是我们能成为朋友的基础。说实在的,我的酒量不算太差。这点仅限白酒而言。
但郑小兵喜欢喝啤酒。为了表示搭车的感谢,郑小兵请我和小一到部队外面的小酒馆喝酒。郑小兵对着老板吆喝:“老邵,来六瓶啤酒。”我说:“靠,啤酒都是一股马尿味,还是换白酒吧。”
90年,我是第二年兵,当时的津贴是十九块五,搁现在还不够买一包烟,但那时候对我却是一笔很不错的收入。我说换白酒,一是替小兵心疼银子,而是我实在不喜欢喝啤酒。小一捅了我一下,说:“别替他省钱,丫管着小工厂的伙食,贪着呢,有钱。”小一和小兵是同年兵,比我早一年。所以小一和小兵说话很随便。
郑小兵“切”了一声,说:“喝啤酒是品位,知道不?品位!”郑小兵故意把“品位”两个字拖的很长,脑袋就那么晃了一下,在我看来,真是帅的厉害。
既然要追求品位,那我就不好说什么了。
小一和小兵开始划拳,然后大口喝啤酒。
我说过,那时候是我当兵的第二个年头,新兵的稚气还没有完全脱去,而且我真不习惯喝这种有着马尿味道的东西。但事关品位的问题,我还是硬着头皮灌了几杯,很快就晕乎起来。这让我对自己很不满意,我要做一个有品位的兵,我要喝啤酒还要学会划拳。
郑小兵大约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哥们,来两拳?三次你赢一次就算我输了。”
靠,太看不起人了。我说,一比一吧。
一比一的结果就是我很快灌进去四大杯啤酒,郑小兵开始叫起来:“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俺都捞不到喝酒了。”
正闹着,透过窗子,我看见纠察队的人过来了。我说:“兄弟们,我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们,我想今天我们得在禁闭室过夜了。”
(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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