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不远，有一座叫莫干的山，号称江南第一名山。说它有名，只不过是莫邪和干将曾经在此打过铁而已，而且那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

夏日炎炎的时候，满山都是杭州人和上海人，假日里基本上是订不到房间的。

 

修篁满山，有几栋别墅散落其中，红色的屋顶在翠绿里隐现。这样的日子，走在长长短短的石板路上，穿着短袖，就会感觉有些许凉意。所以，常常就会有上海人得瑟地从身边走过。

上海人喜欢得瑟，但冻的得瑟的是老难遇到的。至于我不认为他是杭州人而确定是上海人，是因为我听他说：这疙瘩，毛冷啦。

 

这个山，基本上每年我最多来两次。因为本地人有句俚语：三上莫干山，就是猪头三。

这说明，这座山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一座剑池。当然，如果是秋天，在西山顶的芦花荡，倒是可以看看那一大片芦花海。也不过是满天的芦花罢了。

如果你现在来，就只有听听竹涛声了。当然你也可以认为那是天籁。

如果赶上刚好下过雨，也会有几条瀑布挂下来，把剑池注的满满的。你可以赤脚在剑池前的圆石上跳跃着过去，但我敢打赌，那些飞溅的水珠一定会弄湿你的衣服。

 

一个人住在山上，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夜晚的莫干山是寂寞的，没有KTV也没有歌舞桑拿。甚至你想宵夜，也要走一段长长的石板路去荫山街。这是山上唯一的一条热闹的街市，有冰镇啤酒。菜肴里，野山芹菜和一种不知道名字的野生小鱼是别的地方没有的。

野芹喜欢长在水边，鱼喜欢在水里，而莫干的水清澈的可以直接饮用。还有山里的乌龟和山鸡做的“霸王别姬”，也是地道的野味。

偶尔会有穿山甲，但现在保护了，一般人去店老板不会拿出来。

 

夜晚最好的消遣，是躺在空地上的藤椅上http://img2.tfol.com/10026/10118/10120/2005/9/27/2005927202258.jpg数星星。即使是宾馆的门前，空地也是不大的，而且一面一定会有深深的悬崖。女贞树或者罗兰藤下，泡一壶山茶，说些闲话，需有三五个知己在一起才好。

也可以散步。山高月小，石板路的两边野花自己开着，倒是可以做伴。只是不可以大声喧哗，怕惊了宿鸟。

再说，月亮也不答应。

也许，转过下一个路口，不小心就会有小巧的别墅闪将出来。别墅的门前常常有带枪的警卫站岗，就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上的山来了。让人扫兴，这时候你就可以踏着月色怏怏而归了。

但我一般都是哼个小曲。大人物也是可怜的，他那里能象我们一样独享一山自由的月色呢。

 

山里除了茶叶和笋干就没有别的特产了。顺着一条不知名的小路走下去，如果你运气足够好，或许会看到茅檐低小的漂亮房子。淳朴的山民会热情地招呼你坐下喝茶，不需要花钱的那种。

自制的野山茶，看着粗糙，喝一杯，两腋生清风。野茶他们是留着自己喝的，非卖品。象我这样的好人，也要说半天好话才能讨的一些。

不过，真正的山里人家现在也就七八户人家了。所以你能不能遇上，那是要靠机缘的。当然，荫山街上也是有笋干和茶叶卖的，和别的旅游景点一样。你要买我也不会拦你，这里的商人和我一样厚道。

 

莫干山有一个地方，没有文化的人是不去的。临着悬崖的，是一面千仞的石壁，石壁前面万顷竹海。而石壁上刻着两个奇怪的字：虫二。

莫干山导游很少，偶尔有导游带团经过这里，这时候导游就会显摆学问。让人猜这两个字的含义。

如果你猜不出来，导游会很高兴。导游就会说：虫二，就是风月无边呀。

风月，无边。倒是有些禅意的。

 

但是，如果人群里有杭州人，他会不屑地撇撇嘴：这风月哪里能和西湖一比。

私下想想，乐山乐水本来就是见仁见智的事，再说，这无边涌来的翠绿也算是对的起这一山风月了。何况，身边说不定就有阿拉上海人，何苦轧苗头来哉？

一声“鄙视”终于没有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