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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
陈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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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纽约想北京

(2006-03-23 13:39:57)
诸位:
  给洪妹子二信发出,电话拨去,请她观战——老混子八十年代见她,时人称“妞”,细高个儿,叼根坤烟,开口“你丫、你丫”的,在电影院门口等凯歌。因熟腻,回国后反倒平时不太联系——靠!丫一听这厢打起来,纵声狂笑:“真的!我这就去看!” 单这七个字,便给丫上气不接下气疯笑两分钟才说完,说完了,笑犹不止,我这边喂了好几声,听她连喘带噎,像要昏过去的样子,只好挂断了。
  后天去纽约探亲,今天先与“70年代后生”赵鲲同志聊几句:您问木心先生以下著作几时出,据实秉告:第二册、第三册,计划本年度夏季出。总共八册,应在未来两三年内出齐吧。您问先生写过多少徘句,据实秉告:九千句以上,先生拟删削后集成一书,题曰“雪句”。
  您问在下《音乐笔记》里那位临难写遗书的辛亥烈士为谁?据实秉告:老混子忘记了——鲁迅的时代,他即感慨辛亥烈士早给大家忘记了,今天更得忘记了。烈士烈士,我看是好多革命烈士实在是白死的。我书中提起那烈士,其实只为他镇定自若写遗书,不然我也不会提起他。
  您的两篇小文,拜读了。写我的,欠身致谢;写先生的,深度九鞠躬。您的文章老混子此处不多说,因有拉朋党之嫌,只为博客遇君子,心生欢喜。不因为您认同我,而在品相端正。倘若煽我耳刮的对手品相端正,我立正受打,心里尊敬也来不及——这回杭州出差,有浙江大学中文系一位翻译维特根斯坦的中年教师许志强先生携妻葛闰女士,特意招见,也是木心先生的铁丝,说数年前头一次读先生诗,读罢,不由得站起来。他完全认同木心先生“超越周氏兄弟”——第二位慨然认同者,便是您赵鲲。
  超越不是超过,这意思,以后不妨深谈。当年初识先生,记得先生说:“五四文人,只有周氏兄弟经看。”先生少年时与他表哥读鲁迅,整段背诵,其时鲁迅去才几年……有次先生与我聊鲁迅,随口背几句,忽然说:“喔哟!他是星宿下凡。”今岁鲁迅逝世七十周年。七十年过去了,鲁迅作为鲁迅,无可超越;鲁迅的文学,则倘若至今无人超越,岂不是大悲哀。去年六月,我给孙郁先生叫到鲁迅纪念馆讲过两个钟头,不知诸位读过否,我可全文贴上,只是太长,怕劳累大家,又因多次转载,删得七零八落——今年五月,周家孙子周令飞命令我到上海再讲一回,时间还差两个月,我已开始紧张了。
  读“星夜无声”留言,也宽慰,也不因帮我,是为品相端正,心态好。你心细,知道我之推举先生,是多年交往,全方位了先生。我也和你一样爱读《三联周刊》,其中不少好文章,读了受益。上期讲毕加索情人朵拉临死关照:“我不是毕加索情人,毕加索是我情人。”真是会说话。再早一篇关于意大利导演帕索里尼的死,也极珍贵的,帕索里尼文集,不知诸位读过否?《三联周刊》与南方《人物周刊》相较,一阴一阳,一淡一浓,各出偏锋,各见雅俗,我们好处要说好处,我捧读《三联周刊》,感谢朱主编。
  “小陈”和不少好心朋友劝我别生气,我谢谢。我与小陈网上混熟了,恕我说直话:为什么别生气?我告诉你:老混子这回不是生气,是发怒:不仅为老师,也为文学,为文学之上更重要的事——再者,你知道吗,发怒,舒筋活血。我平日里时时大笑,跟洪妹子有一拼,但要老来流泪、老来发怒,实在不易了。一个人不悲不怒,你以为修养好?道行高?那是功能丧失,尤甚于阳萎,还算个人么?近时我算得退让忍耐,你还叫我别生气,我可跟你急。
  至于“文人相轻”呀、“爱惜羽毛”呀、“别动肝火”呀之类老掉牙的酸话,恕我板几秒钟脸:除非诸位果然一生一世不轻人、不发火、一身好羽毛,不然别上这种风凉话的当。老混子偏是“赤脖鸡”,什么羽毛不羽毛!中国人顶讨厌的宿病之一,便是故作超然的大伪善,仿佛公允的大阴险,妇人之仁的大糊涂。这类伪善、阴险和糊涂,老混子有没有呢?也有的,体制江湖两头混,哪能不装“B”?可是一旦真有个“文人”面前走走过,或者相敬,或者“轻”,熬也熬不住。鲁迅先生七次痛论“文人相轻”,哪位愿意,可以《且介亭文集》找来读——今次朱陈叫板,倒还不是“文人相轻”这句话:在我一面,确是看轻他,在他一面,倒是他将老弟看得忒重了,不然何必玩动作。
  且我不是文人,也不要做文人。诸位读我文字,凡有“文人”、“知识分子”这类帽子送上来,必定闪开,不肯戴。为什么呢,一是真谦虚,因我确实不曾读过几本书;一是真腻烦,因国中太多所谓知识分子和文人,软趴趴、湿溚溚,实在不好看。
  好了,说多了,诸位见笑——笑笑也好。临了本人再次郑重请求:今次我与朱兄掰扯,凡围观而想帮我的,务必不要上贴再说他——从前弄堂里两帮团伙打相打,讲好一对一,弟兄们围观叫阵可以,不作兴出手相帮,便是屎尿打出来,也顶多上前扶一把,回去洗洗脸,热毛巾敷敷伤……人家朱兄可是有涵养的人,据那恶毒的洪妹子说,他老兄一个劲儿倾听古典音乐,真是雅到家,弄得我难为情。
可以了,打过了,收摊了。
                                                陈丹青
 
又:此刻我已人在纽约。说来好笑:临登机,《新 京报》来电话,要拿我的口水战填版面,给我回绝了;走到机舱口,一叠上海《新民晚报》,取来打开:记者们岂肯放过,早已经版面填好了——真是数码时代呀,怎能怪胡戈——但见报页中右一幅老混子照片,怒目金刚水泡眼,左一幅朱大兄的照片,作状微笑,和蔼慈祥,不愧饱读诗书学术相,老混子不禁一阵心软,想起去岁一饭之缘,朱兄送老弟《关于品质》,老弟呈上《退步集》,哥俩客客气气,洪妹子也在座……回家开看电脑,观者如堵,人声嘈杂。要说的话以上大致说过了,此刻趁我余慍尚在,再来讲几句:
  有人烦我老师,在下敬告:这里不是马戏团,不是大菜楼,不是卡拉OK。我有我的节目单,我愿伺候诸位,但不是你要点啥我给啥。我早说过,本人误开博客,是请大家注意我希望大家注意的人,哪位嫌烦,请点别的博客,去别处玩——好吗。
  有人烦我不画画,在下敬告:我画画为什么要告诉大家?谁规定我非要画画、只能画画?我讨厌现在的艺术学院,只谈画画,画也烦得很呢,所以如今艺术学院弄不出什么好画。哪位嫌烦,市面上画画的人多了去了,请找画家聊画画——好吗?
  有人或曰:你难道不让人家留言说话么?是的,岂敢不让——咱不是要玩儿“平等”么,容我也说句话。以目前留言字数的总量看,我算说得最少的——不是吗?!
  最后瞄瞄洪妹子:你也遭骂咧!没事儿吧?我要谢谢你。你不来撩拨,我不便撒野;杨青不来叫唤,我也不好意思动怒:和朱兄那点阴招比,老混子此番玩阳谋,诸位不会看不出来吧。
  此刻我母亲早饭做好了,喊我过去吃。明天老混子弄篇别的稿子大家看看玩,内容是什么?现在先不讲。
                                           陈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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