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者》: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震惊了
1984年,当《终结者》T1中的阿诺毫无表情的说出“I’ll
1990年代初,中国乃至世界的社会语境,苏东坡和8964风波带给了全世界不一样的世纪末情绪,变化才是永恒,电影市场亦因此受到影响。1991年前后,大批主旋律影片进入市场,但为观众所拥簇的娱乐片热潮却并未褪去。80年代国产电影的娱乐热潮在90年代初已显陈旧,恰在此时,小小的盒式磁带和VCD撬开一代人亟待启蒙的心门。国门开启,录像率先潮水般地涌入,以狂飙突进的劲头耕作未开垦的处女地。那个年代,颇像贾樟柯的影像记忆,随处可见的大大小小的街头录像厅,观众纷纷放弃影院和大银幕,转而青睐视听效果次之的录像。《泰坦尼克号》彻底擦写了中国人的观影习惯,而詹姆斯·卡梅隆的《泰坦尼克号》、《真实的谎言》和《终结者》系列都能坐稳影迷私下排行榜的前列交椅。随着超级纠错VCD在城乡的盛行,更加全面的改善了影迷的补课行为艺术,然而由于DVCD的容量有限,更加适合于多数不足100分钟的香港电影的搞笑传播。
具体到我来说,由于所处乡镇过于少且学校相对偏远,没有在初中进过录像厅,在师范学校时又喜欢乱看书和看球,直到毕业之后,回到陈疃镇中心初中教学时,才有大把的时间来看DVCD,不过少数大片看的是LD碟、录像带和两碟甚至三碟的VCD,比如《终结者》、《异形》、《真实的谎言》、《独立日》等等便是如此,在此特别感谢从1998年就向我提供看片场地的各位同事,特别是身兼学校图书馆管理员的地理老师潘宁,给我提供了充裕的时间和率意的场所,使我能够与潘培金、山世超、王伟等人大量的、有计划的、有组织的欣赏了美国大片和香港电影黄金时代的优秀作品。到2000年,我自己终于攒够了钱购买了超级纠错VCD,基本上就有空折腾碟,直到2001年买电脑、2002年上网、2003年南下广州、2004年北上帝都,才与影迷大部队和电影杂志们胜利会师。
十几寸的电视机,5角或一块的票价,录像厅提供了几代人在大银幕上看不到的节目,港台的英雄热血和儿女温存在大音响里躁动眼神,鼓动耳膜,逼仄、狭窄、封闭的观影空间,具备了游离于体制的灰色快感,影院无法提供的灰色的愉悦和刺激犹如毒品般令人上瘾,小镇青年门在那里,正疯狂地经历成长,经历荧屏内外的江湖。如此观影空间里,终结者轰然来袭。T2如此的海阔天空,奇幻震惊,独特的环境,越逼仄越广阔,少年们心中,越渴望越陷落。
那些年,大银幕上仍是主旋律和人情冷暖,第四代的人情人性仍然能让人感动,第五代的叙事还在深植黄土,刚刚有所起色的生活全都写满现实的柴米油盐,没有人奢望的去想象未来。录像厅里的港台情缘已是别有洞天,少有人能想到即将来临的硬朗的特技。而就在那一年,影迷们的观影经验,甚至可以写入之后的中国电影史。徐克的《新龙门客栈》,卡梅隆的T2,两部作品在当年完成了对中国影迷甚至电影专业从业者的震惊体验的传播,国人第一次认识到电影的视听手段和叙事活力如此崭新,电影的特技技术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特技对于故事的推动力直至提升和超越,令中国观众和部分电影人彻底的醍醐灌顶。
如果说《新龙门客栈》里的现代特效仍是惊鸿一瞥的话,那么T2则实打实的代表了世界最高水平。当T800的皮肤下裸露出金属骨架时,当T1000水银般的散落又聚合时,中国观众彻底傻眼。要知道,那时候国内最负盛名的电影制片厂中,最优秀的特技师傅还在摆弄玻璃珠幕和马斯克之类老掉牙的手艺。所以,那被枪弹打出窟窿而后自动恢复的镜头,才能让人震惊之余而又不断回味。当年那个恐怖的金属锥刺手指,留给观众的体验,即便放在如今银幕上也难遇敌手。震惊之余,没有人知道这个镜头的拍摄过程时先把短、中、长三个不同尺寸的金属模型带上演员的手臂依次拍摄,而后在电脑中补充三者之间的形态变化;没有人知道幕后的工业光魔,更没有人知道CGI,混沌的参与震惊之时,T2却在事实上成为电影特效由模型拍摄向CG制作转变的分界线,复杂CG与模型结合的特效,让电影的表现力实现了质的飞跃。
也就在两年之后的1993年,被业内称为“3号文件”的电影行业机制改革意见印发,宣告电影体制改革的启动,影院的市场地位开始确立,再之后便是我们熟知的分账大片的来临。从此,国人开始在大银幕上接触国外优秀电影。尤其当卡梅隆的《真实的谎言》作为首批分账大片来到中国后,影迷已经认出那位冷冰冰面孔的T800,也准备好了接受更震撼的电影特技。由此开始,中国电影市场开始改变,中国电影多元化的创作面貌也在摸索中开启,而观众的审美也开始得到培育和释放。
那些逼仄空间里的刺激一去不复返了,而那些录像带中的影片却在一代影迷心中挥之不去。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些录像厅,以及那一盒盒磁带,完成了中国电影观众与世界的交流,良莠不齐的观影体验,是如饥似渴般看待世界的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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