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率

 

    我常常幻想着，走在街市上，目光单纯，满脸无辜，而左左右右的眼睛噼里啪啦的掉到我的身上。我已经走过，浑然不觉，他们痴痴呆呆地看过，如坐春风如沐化雨。当然，那样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记得上中学时，我的语文老师喜欢乐府的《陌上桑》，那是课本里没有的篇章，他就在课外课的时候给我们讲解——“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写得好啊！大家都只顾看罗敷姐姐了，忘了自己手里的事。那时候我情窦初开，虽不解风情，但多少觉得罗敷之所以喜欢采桑城南，就跟我多年后喜欢逛街一样，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赚个回头率，回头率这样东西，对于女人来说，虽然不关吃喝，但有的时候却比吃喝要紧得多。否则，像秦罗敷这样的古代美女，家里老公又有钱又有地位，何苦要自己去采桑呢？再看看她采桑的行头，更可以猜到她那颗寂寞芳心——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谁穿成这样去劳动？绮是什么？是一种有花纹的丝织品，很昂贵的！

    语文老师最喜欢讲《陌上桑》中罗敷美女在采桑路上遇到一位有权有势的太守——“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躇”——使君相当于地级干部，五匹马拉的车子相当于今天奥迪A8，使君停下车马问罗敷要不要搭便车，罗敷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自己老公“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白马从骊驹……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直千万余”，那意思相当于今天的中央首长，出门有车开道，后面有车护驾。于是使君知难而退，罗敷完胜而归——使君一何愚！我觉得使君最愚蠢的在于他不明白罗敷姑娘的心——白白被人家恶心了。

    我的柜子里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衣服，老公常常疑惑，这些衣服你打算什么时候穿？显然是不可能上班穿的，也不可能谈事儿的时候穿，甚至去朋友家做客，同事结婚都不可能穿，因为太扎眼，太独特，长得太长，短得太短，就连袖子也不是整整齐齐循规蹈矩的——是的？什么时候穿？我告诉他，逛街的时候穿——穿给不相干的人看。

   老公说：“女人真是奇怪，就连上街也要有专门的服装。”
   我说：“废话，难道你在街上走的时候，就那么目不斜视？正好，你看了人家的女人， 我让人家女人的男人看，两不相欠，不亏不赚。”
   老公端详我一阵，说：“你还是亏了。看你的男人少，我看的女人多！”
   我说：“你赚了就是咱家赚了。咱们家是集体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