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天下好女人尸横遍野的爱情（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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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日，北京，大雪，1949会所）

 

即使将时光拉回那天还很蓝、地球也还没有这么热的年月，张歆也保准不会弄明白她是怎么跟外号“ 胖头”的张立新“搞”到一起的。

 

让她但凡想起，心下眉梢，便小鹿乱撞的人儿，不是才貌俱佳、出身不俗、人见人爱的杨柳岸吗？

 

至于张立新，在他们“来电”之前，她对他的所有印象如下：

 

1，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当时的班主任老师把张歆的作业本拍在张立新的桌子上，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你写的字，再看看人家的！”听说那位老师和张立新的妈妈是师范学校的同学，对同学的孩子严厉一点，也是交情的一种表达吧。其实张歆的字并不好，顶多称得上整洁，只是张立新的字太差而已。

 

2，                小学二年级寒假开学那天，张歆戴着一顶她爸出差去北京给她买的雪花图案的毛线小红帽——因为父母都是大学毕业，算得上那年月的 “高知”，家里又只有一个孩子，张歆比旁的孩子自然穿戴得打眼——别人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有张立新大惊小怪地凑过来，怪声怪气地说：“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张歆呀！”他这一句话不打紧，张歆却再也没有戴过那顶小红帽，直到它搁小了。

 

3，                每个老师都说张立新够聪明（不知跟他头大有没有关系），但他的成绩极不稳定，好的时候偶尔也进过前几名，但大多数时候也就是班里的中不溜儿。尤其是那一把蟹爪字，数年如一日地在他卷角的作业本上乱舞着翩跹。

 

4，                虽然成绩暧昧，他的淘气功夫却很精致。张歆这样的 “好学生”让老师省下的那点子心，转头全让张立新这样的“淘气包”给加倍糟践了。

 

……很显然，这些完全不能成为她喜欢他的理由。但事情就这么奇怪：

 

在跳那支“我们的祖国像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的集体舞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张立新眼神慌乱、面红耳赤，而再怎么努力收敛、仍然上弯的嘴角和发亮的瞳仁，轻易地就暴露了他心底的窃喜。他和她的一小段共舞甫一过去，他眼里的那种光就立刻消失了。

 

而她和他，症状仿佛。

 

总而言之，在小学四年级的某一天，他俩莫名其妙地“好”上了。好到张歆的同桌王小山，愤愤而怏怏地向她索回了他赠予她的心爱的橡皮水枪，和厚厚一沓蓝色复写纸。并且把擦掉的俩人桌子中间白色粉笔画的三八线又重新画上了。假如张歆光顾和隔一条通道的张立新说话，王小山就会出其不意地在这边捣一下张歆的胳膊。

 

张歆也不和王小山计较，就像她一点儿也不跟费明计较一样——有一天课间，张立新给她讲了一个笑话，她笑得太开心了，以至有点儿傻。忽然，有人在另一边捣了她一下。她以为又是王小山——这一回，她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越界。她愤怒地转过头去，却看见费明飞快走开的背影，而凳子上多了个小纸条。

 

纸条上只有4个字：祝你愉快！

 

张歆起初有些怅然甚而不安：没错，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费明，但一点儿也没有让他悲愤的意思。直到有一天，赵翠凤红着脸给她看一张字条。

 

条儿上的字迹张歆很熟悉：我很喜欢你。星期天去你家看你，好吗？

 

张歆忽地就笑出来。不过，当赵翠凤告诉她，其实费明给她递这种纸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张歆算了算，跟自己收这种纸条的日子不过前后脚，她又有一点儿恶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