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月，因北京某记者虚构访问过我，捏造没一个字真实的稿子，我觉得欠缺专业操守也影响传媒素质，公开投诉过。当然明白，这是因为央视播映电视剧《生死桥》的宣传，否则谁花心思炒作？体谅之，删掉就算了。

    今年一月，另一个开年大戏《秦俑》播映(我不喜欢什么「古今大战......」的剧名,有奌啰嗦,不知是谁给改的?希望首轮后更正)。这回央视宣传部把各传媒的问题统筹，集中一起电邮来，只需文字回答，不必接受采访。我尊重官方做法，因他们尊重我。但这几十条问题，有些较老套，諸如灵感从何而来写作悲观吗你是否女性主义者之类——只挑选有趣的来回答。

    先此声明：以下回应，可以转载、选取部分问答刊登，或信手扔掉不理，但请勿增删。

 

    问：热烈？冷静？感性？理性？你的作品呈现出各种各样的风格，无法用简单词语来描述你，你给自己做一个准确的描述吧？

    答：我的功课是准确描述好每个人物每篇文章，就是个人风格。本人有什么可描述的呢？又,网络上的照片全是台湾歌手李碧华小姐,不是我。

 

    问：你孤独么？你的思维体系是什么样的？也就是说，你能告诉我们什么是你长久的关注和思考？

    答：“我为东道主，不作奴才文章”。

 

    问：你在新浪开设的博客，是自己更新么？

    答：自己提供更新资料，请北京编辑部处理打字编排放上博客——你以为谁会私自上博或入侵？我又不是明星偶像。在新浪以外的博客则全属假冒。

 

    问：会在网络上观察80、90后的年轻人世界么？会不会有一种偷窥的感觉？还是有其他的接触渠道？

    答：统统在网络展示，光明正大观察谁有功夫“偷窥”？而且自由社会资讯发达，根本看不完。部分接受不了（是新一代个人修养以及价值观日低），部分极具天份创意十足，尤其是讽刺、揭秘、控诉和自嘲，而《烟花三月》便是网络寻人之传奇，《給母親的短柬》為博客网友留言結集。但网络如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问：你的作品改编成为影视，如《霸王别姬》、《青蛇》、《胭脂扣》、《秦俑》、《川岛芳子》、《饺子》等，都获得成功，你是用影像思维建立起来的？如“穿越”、“超验”、“转换”？

    答：那些词儿我压根儿没概念，均属事后人家归类，与我无关。影视成功是台前幕后合作成果。

 

    问：当年的电影《秦俑》可算是开创了“穿越”故事的先河，作为鼻祖，现在“穿越”正火，有何看法？

    答：《秦俑》是二十年前作品，当时是被禁的，因为国策不能碰轮回、鬼神。“三生三世”的爱情感动了读者，但今天“穿越”才火起来？是这小说比内地潮流走前了二十年吧。《潘金莲之前世今生》何时解禁？请你们代问。对我来说，全是天马行空任性妄为的作品，先娱己，后娱人。在香港没有审批，一字不改。我对自由创作环境感恩。

 

    问：2008年，日本著名导演蜷川幸雄执导了舞台剧《霸王别姬》，巡回演出，获得空前反响，你的感想如何？

    答：我多希望《霸王别姬》在中国首演，但有审批关卡，反而日本版本忠于原著还有神来之笔，我看了，很感动。还有，这舞台剧造就了一段奇缘，主角东山纪之与木村佳乃相爱了——即是剧中的程蝶衣娶了菊仙为妻，一切都是命运安排。相信张国荣在另一个世界知悉，也会心微笑。

 

    问：你似乎近期对舞台剧情有独钟。音乐剧《霸王别姬》的成功之后，传闻你也开始考虑推出音乐剧《秦俑》，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

    答:爱舞台并非“近期”的事，少时习中国舞十年，武舞的基本功都学过（除了“旋子”跳不好），在纽约艾云雅里现代舞蹈团上过课程。我曾当“香港舞蹈團”大型舞剧策划：《搜神》、《女色》、《胭脂扣》、《诱僧》。舒巧老师是忘年好友呢。《秦俑》音乐剧言之尚早。

 

    问：作为一位以现代香港为成长背景的作家，你的作品背景往往不仅限于香港本土，比如《霸王别姬》、《生死桥》的故事发生在历史文化气氛与香港差异很大的老北京、旧上海，你是如何把握这些城市的印象的？

    答：也许前生到过。

 

    问：通过你给自己写的一份“档案”，感觉你对人生、对生活抱有一种旁观者的态度，克制、冷静，你是否刻意保持这份疏离？这种若即若离是否也助你写出如此奇异诡秘的爱情故事？

    答：藏比露好，谦虚比膨胀好。谁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问：你最新构思的项目是什么？

    答：去年初，怪谈小说《夜》系列出版后，内地网络公司跟我谈到“网络电影”之制作，那时忙着央视两剧，还有个新编的舞台剧创作中，安排在2011年秋上北京国家大剧院，至今才有时间考虑。这项目虽乃新兴热点，各界看好但未成气候，近日找到陈嘉上和陈果一起合作，第一辑先以投票方式选拍十个，阵容包括两岸三地明星和切合角色之演员……以后的再说。奇诡怪异题材是最大的兴趣，但争议性也大。

 

    问：我们不涉及具体价格，但能说到目前为止，哪部作品的版权费最高？

    答：全部偏低。

 

    问：媒体、读者和影视观众都对你充满了好奇，但你拒绝出镜也与现实世界保持距离，作为公众人物，显得非常另类？

    答：我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跟公众没有任何关系。希望大家喜欢作品，别理会作者是谁。我喜欢当个普通人。

 

    问：你在香港畅销的报章和周刊上写专栏，在2010年出版小说和散文集已经达到了100本，但是内地很少能够看足这些作品，有什么方式能看到更多？

    答：大概下笔较泼辣又不愿刪改，内地当然出不全。“自由行”到香港购买原汁原味的吧。

 

    问：你的作品有令观众折服的奇幻、灵异想象力，为什么能有如此想象力？文学影视行业的内地同行，似乎在文化层面上存在着一种“禁锢”，外在表现特征体现为缺乏想象力，与你们一比，与个人所受的教育和香港的文化环境是否有关？

    答：你们已答了还问？

 

    问：你写过很多明星，作品也见证了明星的鼎盛时期，如梅艳芳、张国荣、王祖贤、张曼玉、刘德华、陈冲、巩俐……你对明星衰落了或不再重现有何感叹？再改编影视作品时会否为选角发愁？

    答：你们已答了还问？

 

    问：看些什么书？可以推荐给内地的读者吗？

    答：什么书都看，包括八卦杂志大小报章。书架上信手拈来的是《孙子兵法》、《宋词选》、辞典。我喜欢看字典，课外读物是银行存折。

 

    问：贺岁档三部大片（陈凯歌的《赵氏孤儿》、姜文的《让子弹飞》、冯小刚的《非诚勿扰2》）你有关注吗？能否分别评价？

    答：放假到日本温泉区写小说，三片均未看。反而日前看了电视剧《潜伏》影碟，剧情环环相扣，演出也很精彩。同类谍战片则太滥，且成绩超越不了。

 

    问：你令人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平时你自己会做饭吗？

    答：怎可能？我最爱“人间烟火”！又，当然会下厨，还出版过八册“饮食档案”。

 

    问：相信鬼吗？

    答：没见过，但有“感应”和“沟通”。梅艳芳走后，曾来找过我，托代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尽力做了。有时怀疑《胭脂扣》有点玄机但说不上是什么。

 

    问：你最看重的一种品质？

    答：“正义”，而且有了这品质，自然会勇敢、坚毅、坦诚、有承担力、还会保护女人。一石五鸟。

 

    问：你自己缺乏的一种力量？

    答：“圆滑”。

 

    问：死亡、背叛、误解、孤独、衰老、平庸，最害怕哪一个？最不在乎哪一个？

    答：最受不了“背叛”，你一定曾提拔、保护、依靠、信赖，甚至爱这个人，后来的背叛是最大的伤害——但不能怨天尤人，那是自己选择也是自招的。其他的全是生命历程，不能逃避，只好从容面对。

 

    问：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答：人生以“自由”和“快乐”最重要，且是无价的。

    作品复杂、浓烈，做人却很简单，不卑不亢，宠辱不惊，便没太多不必要的负担。名利权势得失成败都会过去。北宋程颢有首春日偶成的诗：“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珍惜当下。希望中国所有善良正义的老百姓也得享“自由”和“快乐”。众生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