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男人都是如何勾引到女人的！

陈保才（广东省作协会员，福田区作协会员）

最近我一直在看村上龙的《孤独的美食家》，它写了三十二个故事，每个故事都几乎有一个奇妙的主题，或者是他的艳遇，或者是他的真心，也或者是旅途上形形色色的见闻。他将美食与爱情、人生等结合起来的写法强烈地吸引了我，他的美食故事，或者说料理故事，是真正的美食小说——充满了饮食男女饕餮人生的畅快与新鲜，带着人生的本质与幽微的容易被忽略的细节，特别吸引人。

村上龙在《黑奴饭》里记叙了自己在里约热内卢的花天酒地时光，当他经历过各种放浪形骸的生活以后，他决定找一个固定的女人，然后选了一个二十二岁瑞士裔女孩，叫帕罗奥。在他总共三次的黑奴饭经历中，其中一次就是在这个女孩的老家吃的。那很像《红楼梦》里，宝玉去袭人家的情形，像个老板，主子。看到这里，看到去一个女孩子家做客，让我忆起多年前一次短途旅行，和那次旅行吃到的空心菜。

那是高考二十多天后吧，我去学校有事，刚好碰上了军。军是理科班的同学，加上我能写文章，我行我素，便让我们格外熟稔起来。我高中时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只和他相交甚好。

军和我的同学甜是初中同学，甜和我关系也很好。我那时个性鲜明，独来独往，很多人不认可我，而她却能看到我孤傲面孔下一颗真诚炽热的心，而我则欣赏她的个性与率真。我们并没有那种想恋爱的关系，因为我们都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喜欢的是一个文艺气息浓厚的公主一般的初中校友，而甜则喜欢她另一个同乡，也就是我曾经的同桌，一个文艺气息浓厚多情善感，淳朴憨厚的桅，这是看出来的，当然，也许他们公开过但我不知道。我们就是这样的一种关系，友情以上，恋爱未满。

高考之后，便都散了。放假，大约也特别无聊，但最关键的是友情，所以我答应了军去谢桥镇看甜。从县城汽车站搭车，大约三四十分钟就到了。公路两边还有水稻，白杨成荫，好像是个雨后初晴的上午，奇异的旅程。只是，甜不在家。她母亲和我们打了招呼（身后有一条狗），说，出去见同学了吧。就这样，我们未见而归。

然后，去了谢桥镇上。到了吃饭时间，就点了面条。我不记得是否有其他菜，也不记得是鸡蛋面还是肉丝面，只记得，里面有空心菜。

空心菜下面条我还是第一次吃。在我们家，是一种类似苋菜的疗火菜，这是特产，到处都是。谢桥镇则像个水乡，大概生长这种空心菜，因为它的形状就像是在水里长的荇草。一节一节的，每个骨节都有亭亭玉立的感觉，骨节之处还有白色的长须。我喜欢空心菜，它的叶子是让人感到踏实的温暖，质朴的实在，而它的茎则带着调皮的快活，中空，嚼起来，更脆，更趣致好玩。

我那时是个忧郁少年，平时并没有去过任何地方，也绝没去过任何一个同学家，那天中午，也许是军邀请的，也许我心里多少对甜是有向往的，所以，我就去了。那是我高中时代唯一一次旅行。

多年之后，我和军，甜等人再没联系，因为联系不上。现在，就更没联系了。

只是，空心菜，倒并不陌生，无论是高档餐厅还是普通小饭馆，都有。应该吃过十多次吧。不过，是纯粹食物的喜欢。因为纯净，素朴。尤其是空心菜茎，吃起来咕砸咕砸的，有那种清脆和调皮的气息，比较好玩，有意思。但是，我从来没想到过和军、甜有关系，直到我读到村上龙，让我的记忆复苏了，在他的文字感染下，我的空心菜记忆一点一点打开，一丝一丝扩展，让我回到了那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回到了那个吃空心菜面条的饭馆，我的嘴里便都是空心菜的清嫩气息了。

那是青春的气息，那也是友情的气息，多年之后，我们终将消散在天涯，而我们的青春也终将过去，只是那青嫩的气息却一直回旋在记忆的深处，不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