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在嘿咻之后

撰文：陈保才

在安妮宝贝的小说中，两个寂寞的人总是无休无止地做爱，似乎，除了做爱，就没有其他更好的相处方式。

尤其是在《彼岸花》中，两个相爱的人要分开了，因为他们不得不分开，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他们彼此深爱，可是，又必须分开。所以，分手之前，他们狠狠地做爱，要把一生的爱都做完。直到精疲力尽，直到耗尽所有力气，直到，再也做不动。

在《告别薇安》中，安妮宝贝这样描写：“其实他害怕的只是被寂寞谋杀。”要想不被谋杀，就只能反抗，而反抗的其中一个方式，便是找一个人做爱。

所以，安妮宝贝总是在她的小说中安排她的男女主角不停地做爱，所以，《告别薇安》中的乔才会疯狂地找她的男同事做爱，她说，“我已经一年半没做爱了。”这真是很让人伤感的事。

其实，做爱，是感觉彼此存在的最好动作，尤其是对那些漂泊不安的灵魂来说，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能感觉对方的存在，这就是一种确定，通过对方映照自己，通过做爱感受存在，通过一种倾尽所有的感觉来找回一种活着的感觉。

有这种思想的人不在少数。就像一个男生写的，“我只想与那个真实存在的人睡觉。肩膀手臂肚皮，做梦的时候可以握她的手。”

是的，许多时候，我们都是通过做爱来确认自己，确认自己还活着，但，做爱之后，其实也有一种忧伤，不管你们的关系好不好，做爱完毕，都可能会产生一种被掏空的感觉，那一刻，你彻底体验了虚无，你感觉一切都没了意义，甚至，你觉得一切都失去了吸引力，因为，你最爱的人，最后也是这样的“动物”，这样的“本能”，当你们赤诚相见的时候，当你们彼此纠缠纯粹只剩“动作”的时候，你发现，这其实一点都不美。这种虚无的感觉最容易在有理想主义和完美主义倾向的人身上显现，这种感觉或许是一刹那的，但确实真实的。

这真是一个忧伤的感觉。

所以，卡夫卡才说， “交配之后，所有动物都忧伤。”这是一具很精准的话。

此外，人们的嘿咻忧伤还存在一种情况 ，那就是，你嘿咻的人不是你最爱的人；你原本想跟你最爱的人嘿咻，但你没机会，你跟了你不爱的人嘿咻，做完之后，你不仅虚无，还心痛，你在内心甚至都瞧不起自己。

但你却做了，这是在是一个绝妙的讽刺，自我讽刺。

遗憾的是，这样的情况在都市经常发生，并不是偶尔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