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借出去的书，那些爱过的人

撰文/陈保才

曾经有一本莫言的《四十一炮》，我借出去了，现在没收回来；如果再回到从前，我想我不会把它借出去，因为，我会觉得可惜。

其实，莫言的作品并不是我的最爱，我喜欢那些写男人细致内心的有点悲情色彩的书，比如《永别了，武器》，比如，《刀锋》，比如，《了不起的盖茨比》。而且莫言的大多数作品描写底层的潜意识，这种东西确实深沉，但我离我太远。可这本《四十一炮》是个意外。我觉得这里的这个小和尚的，它的意识很淳朴，很让人喜欢，所以，这本书也就很让我喜欢了。

可是，有个同事要借，我就借给他了。后来，离开了那个网站，也就没问他要，再后来，也就更没机会、更不好意思要了。

我很惦记它，就像我惦记那些曾爱过的人。

说到曾经的爱人，我想很多人都有过吧。比如，那些你年轻岁月里爱过的人，你追过然而没成功的人，你追到又放手的人，你爱过却被别人放手的人，以及很多的你想过爱过念过又流散了的人，现在想起来，是不是有一点想念？

她是一个遗世独立的才女，曾经有人追她。她不答应。那人要来看她最后一眼，在一个雪天，那人在雪地里写她的名字，真是雪泥鸿爪啊，她很喜欢那种浪漫，但她并没答应他。他还送给过她一个槐花做的枕头，据说可以防偏头痛。多年之后，她依然单身，他则已经为人夫、为人父，想起来，该是有一些难过吧。

他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多年前他结识了一个很不错的女孩，那女孩子喜欢他，真心地体贴他，不在乎他有没有钱，但是他没有好好珍惜，他让她流了产，之后他们分手了，女孩嫁给一个很普通的人，他则一直还在寻找。有些深夜，他会跟她在网上碰到，那个时候，万籁俱寂，心里又该是什么滋味？

年轻的时候，他跟她相识于校园。他觉得她是他一生的最喜欢的那种女孩子类型，用村上春树的说法，就是那种百分百的女孩子。只可惜，他并不是她的百分百，所以，他追她，那是坚持了很多年，也没任何戏。他最后一次去看她，在她结婚前夕，原本都约好了时间、地点，但最后一刻，他忽然放弃了，他觉得再见很没必要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他的一朵彼岸花，如今，那花没了，虚幻结束了，他要找一个爱他的人，这或许才是真实的人生吧。

他跟她，也曾像两小无猜那样，“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我们并肩坐在大树下，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她给他带巧克力吃，她跟他一起讨论课业，她染了新头发会特意让他看，她要他跟她一起去报考法律兴趣班，这些，这些难道不是喜欢的表现吗？可是，当他鼓起勇气向她表白的时候，她说，他们只适合做朋友。后来，他们不再同桌了。后来，他们很少说话了，再后来，他在上海见到她，她还是那么美，只是，依然跟他无话，他觉得好尴尬、好不自在，从此，他再不让自己想她。

他是她的一个追求者，当年，他给她写信：“每次你都白我一眼，什么时候能黑我一眼呢？我期待着。”她从不理他。直到多年后，她跟老公闹脾气，这个时候她想到了他，于是，约他，他以为自己有机会呢，买了项链，可是，当他吻她的时候，她再次推开了他。多年之后，他身为基金经理，但他依然无法让她黑自己一眼。

这，就是无奈，就是年轻岁月里你爱不到的人，或许爱到了，但又遗失了，这可以说是遗失的美好，也可以说是遗失的无奈，总之，想起来，还是蛮痛的吧。他们组成了你年轻岁月的最真挚回忆，他们是你的一颗朱砂痣，怎么都抹不去了，但是，他们又“转身之后，便是永远”，永远地跟你没关系了。不过，不管你是发达了还是坠落了，不管你是情感失落了还是幸福了，他们都是你曾经的最柔软的一块，那是不老的记忆。

吴宗宪曾唱，“是不是这样的夜晚你才会这样的想起我？”那么，是不是这样的夜晚，你才会这样地想起他、她，抑或你经常想起？

可爱老人黄苗子曾说，“借出的书，走失的狗，惟愿认得路回来。”你爱过的人，也如同这借出去的书，走丢的狗一样，是你心里永远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