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深夜“骚扰”的人

撰文/陈保才

多年前我写过一个文章，《可以深夜打电话的朋友》。当时我刚毕业不多久，在上海，因为一个人挺孤单的，晚上就特想给某个人打电话。可是，打给谁呢。自己的家人是不能骚扰的，而况，有些事情又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以免担心。

打给我暗恋过的女孩子吧。我好想跟她说话。可是，因为曾经表白失败，因为当时境遇不是太好，我觉得打给她很没面子。

所以，只能罢了。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大学女同学可以打。当时，这个女同学在安徽教书，我们大学是好朋友，她那时也单身，所以，打给她最合适不过。我们聊得很多，聊得很好，我们甚至说，如果三年后我们俩都还单身，我们就会选对方。

我想，我们要真选了彼此，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因为我们多了解啊。

这情形很像当年的梅艳芳跟张国荣的约定——如果你还未嫁，我还未娶，那我们就结合吧。只是，半年后，这个女孩子忽然不吭不声结了婚，我也再没给她打过电话。

时间恍惚，我已离开上海三年了，我也不再还是那个纯情的小男生，如今的我，如果仅仅只是聊天，或仅仅只能抱着一个女孩子睡，显然还会觉得遗憾。

因为，我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些。我要的是灵与肉的的契合，是心与身的百分百融洽，而这样的契合与融洽，需要两个相爱的人爱到多深才可以达到啊？

我能半夜打扰你吗？即使你是我的爱人？

答案是让我们失落的，因为，世间的大多数人都要在夜晚休息，休息之重要当然不能被打扰了。更有甚者，晚上八九点就上床睡觉了，手机也关，你能打给他/她吗？

我就曾遇到过这样很早就休息的人。我自己是个很晚睡的人，可是我想跟她说话，她说别烦，别骚扰我，你怎么这么自私呢，你一点都不疼我……当此时，我就会觉得一阵悲哀，因为，我居然变成了骚扰者，我也不疼她，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记得，曾有记者问王志文为什么单身到四十，王说，“我只是想找个能随时随地交流、聆听的人，哪怕半夜把她推醒，她也会立刻赶走睡意陪我聊到天亮。”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人太难遇到了吧，所以他等到四十岁，等了二十年，直到他遇到陈坚红。

但王志文终于还是遇到了那个可以半夜打扰的人，我什么时候能遇到呢？

有人说，看一个人爱不爱你，就是看他/她能否在半夜接受你的打扰，如果他/她很厌倦，不耐烦你，那说明他/她不够爱你。如果他/她很爱你的话，他/她会立时打起精神，揉揉惺忪的睡眼，与你来一场彻夜的畅谈，甚至，当你那个时候想要他/她的时候，他/她也会奉陪你。

不爱，便不会这样。因为不爱，便不想被打扰，不肯舍弃那一点香甜的梦。

因为，他/她觉得不值。

说到这，又想起刚看到一个关于麦当娜的访问，其中，娜姐提到她的英国丈夫盖·里奇，她说“哪怕半夜喊醒他，他也会很精力充沛地坐起来，打起精神，与我聊天……”娜姐喜欢盖·里奇，恐怕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至于我，一直寻找了数年，也没找到这样的人。

谁是你半夜可以骚扰的人，谁能陪你在午夜醒来后共叙，这恐怕真的需要一生的时光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