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赐予

撰文/陈保才

很多年前，刚到上海的时候，写过一段关于平凡的文字。

全文如下：

“杜拉斯在《写作》中说：我和所有人都差不多。我想我在马路上永远都不会有人回头来看。我就是平常。平常的胜利。正如书中的那位老妇人勒卡米翁。

我想杜拉斯道出了我的心声。是的。平常！再没有比它更让人居丧的了。出来这么多年，也接触一些所谓成功者，他们的荣耀令我自卑。

白先勇是刚毅的。起初，我不能确定，他的这种气质是什么，后来在《那山那水那鞑靼》新书发布会上，与一个主编闲聊，他说你不能确定的就是刚毅，那种军人家庭出来的沉静。我想他说的对。白先勇最初让我觉得慈祥，又温和。但显然不止这些。

曾炜是一个青年作家，《我为歌狂》的编剧，但她已经那么出名。当时，还有她男朋友，在现场。此种情况更让我觉得失败。因为她只比我大了两岁。

朱颖是像朱文颖一样美的人，格外气质。《乐器》杂志曾经让她做封面。我采访她也有压力，主要是觉得自己太单薄，怎么就没其他记者成熟呢？

我的面貌有点孩子气，又不高，还瘦，你想这样的人怎么能有气质？

库切在《青春》里说，男人摆脱孩子气的最好方法就是跟女人做爱，这样他才能成熟起来。我想我现在还做不到。杜拉斯情人里头，男人对女人说，我爱你，不仅爱你年轻貌美的容颜，更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你想，不经历风霜，杜拉斯怎么能如此光芒？

我也许要：跋涉千山万水，受尽人世奔波，阅人无数才能成熟，那时应该是平常的胜利。”

写这几段文字的时候，刚到上海不久，大概因为自己太平凡了吧，好比天空中的一丝云，你并不能断定这一丝跟另外一丝有何区别。但，有写人是取得了一些成绩的，所以，当时的我可能觉得有点失落——对自身平凡的失落。

才写了这样的一段很酸的文字。不过，今天看来，它也确实印证了我当时的一个想法。即，多年以后，我终于比以前好看了一些。

前些日子，我回家翻到我初中时的照片，发现那时的自己，竟然像个劳改犯，真的，很高的颧骨，那么瘦，头发哧拉着，四处翘着，胡子还那么长，简直，是一个30多岁的老男人。

我的天啊，小侄女说叔叔你怎么像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我说确实。

今天，再来看我的容貌，虽然并没有变成帅哥，但是，比以前有味道多了。最起码，我自己觉得比以前帅多了。也许是这么多年的风霜，已经让我从男孩长成了男人，也许，是奔波，让我多了宽阔的视野和一些人世历练，也许……也许都是吧。

总之，现在的我要比以前好看许多，所以现在的我也爱臭美，会不时地拍几照，自我欣赏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并我做出任何成绩；如果说非要让我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在苍茫人世活下去的骄傲的话，那是，我比以前帅了。

这全靠岁月的恩赐（虽然只是帅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