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众热线——性谈话节目（三则）

深圳：陈保才

一

他坐在晚间11点多的办公室，打开的收音机里播放着一个本地电台的性咨询谈话类节目。然后，一两分钟之后，他关掉收音机，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那个电台留的那个医院的一个值班电话号码：

“你好，请问你是医生还是值班人员？我有个问题想向你咨询一下，是这样的，我今年二十五了，大学毕业，可我从没女朋友，从没有性的经历。今年三月，我偶然认识了一个女人，她三十五岁，江西人（医生在那头说，江西女人很漂亮），离婚过，我们聊得很熟，她后来知道我处男，然后就跑到我住的地方，我们就发生了关系（医生在那头说，你跟她搞了一夜情是不是？）。是这样的，我自己也觉得丢人，跟这么大一个女人了，我也很感到悲哀，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没法挽回了。我当时跟她一共发生过两次，第一次，我没带套（医生问，你现在怎样？）然后我发现，我的那个地方会自己流出来白色的液体，跟内裤粘到一起，这是我今天才发现的，以前从来没有过，尿道口还有点烧灼的痛，这是什么状况？（医生说，你怎么可以不带套，你以为你赚了吗？实际上你吃亏了，你还是处男，她三十五了，你可能感染了。）那我该怎么办？我很害怕染上我还刚毕业没多久，我的生活还没开始，我还没谈过恋爱没谈过女朋友（医生在这时接了一个电话，染，习惯性地把那个电话拒了——以现在还有电话为由，然后继续跟他谈话：你要来检查，我们曙光医生男性专科可以为你检测）检查一次多少钱？（我们现在搞活动，你现在预约，你预约了可以给你免费查）。你明天上班吗？（上，我们都有医生在，你找谁都一样的，我们的专家都很专业）我就找你吧，对你比较信任。（那你明天下午吧，下午两点，我准时上班）恩，你们地址是？我在XX路，要坐什么车？（我们是XX路XX号，就是XX大厦对面，你在XX路，到这里有XX路公交车可以坐，XX路也到好多车）好的，那我明天下午就去，谢谢你啊医生。”

他挂断了电话，似乎舒了一口大气，他也没那么郁闷了，似乎有“救”了（似乎有了什么都得治了），然后，他盘算着明天的安排——明天是个星期天，几点起床，几点午饭，几点去医院，不觉又过了一两分钟，他关掉电脑，拿起报纸（拿起收音机），关掉了小办公室的门，走出了办公楼，走向了他在XX二街的小出租房的家。

二

“医生你好，我有个问题想跟你咨询，是这样的，我二十七岁了，一直都没有女朋友。我是大学毕业，工作也不错，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女人，从来都没有过。

今年三月份，我跟一个比我大很多的女人发生了一夜情，然后，我就再没有过其他女人。今年11月，我被派到南京，在那边我找过一次小姐。（恩，恩，医生很耐心地听着。）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偶然地，在街上看到一个发廊就推开了门，就走了进去，然后，我只让小姐帮我进行了口交，可是很快就射了，我本来还想再等一下，再做那个的，可小姐又要我加钱她说一百块钱就只给口交，我觉得她跟我扯赖（医生说，你被骗了），又怕被抓到，我刚到那个地方，对什么都不熟悉我很害怕，然后我就匆匆走了。我当时带了套，这会不会还感染呢？我很怕，真的，我很后悔，可是都发生了，口交也会传染爱滋病吗？（口交也会的，她的唾液会分泌，你没让她亲你吧？）没有，绝对没有，我才不碰她们呢（你最好过来检查一下，口交是有感染的机率的）。”

他觉得恐怖，万一自己染上了爱滋，那该怎么办，他可不想完蛋啊他想。

三

他拿起电话，终于拨了那个电台的夜间谈话节目号码（电台节目都是医生跟主持人一起主持的）：

“医生，我有很急很急的事要跟你说，是这样的，我今年28岁了，来深圳也有三年多了，我原本在宝安的一个工厂做会计，后来我认识了我现在的老婆，我们一向关系很好。我们都是那种一生只谈过一次的人，然后，我们结婚了。可是，我最近跟她吵架了，也没有特别的事，就是烦，老觉得她很烦，她也不理我，我就跟她急，我们就吵了。这个晚上，我就出来了，然后，我一个人在街上，就觉得非常无聊，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我给他挂了电话，他是个报社的记者，一向很喜欢去勾女人，一向很喜欢风月场所的，我跟他去了夜总会。我们也没做什么，可是，我现在发现我有点问题，很严重的毛病，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那什么呢？我想我不会这么倒霉吧，可如果是真的我就死了，我的朋友都天天去的，都没问题，我咋就碰上了呢。我不知道怎么办？医生，我要不要去你们那看看？我真不想有任何问题，你看我什么时候去看方便，我在福田，去你那可以坐车直接到……”

突然，电台的零点报时的钟声响了，然后是广告时间，他的声音也就被悬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