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经卷】·道经篇·上篇 

                                   第四首歌·殇歌

                           【长篇史诗】杨春生

 

帝国土崩瓦解的前夜

总有一些似明似暗的天象

零散的民谣比刀子还要尖刻

客串于席间或盏中的调侃

比醉生梦死的行尸走肉更加可怕

这是帝国分崩离析的征兆

是上苍巧借牧童的天真

无意间唱出的挽歌

覡汉手中的杯珓既已散落①

还有什么比当即立断更显从容

 

其时那些雕工精美的擎天簴柱②

那些背负天子大业的鼋或贔屃③

已经开始盘算解载归家的日子

恢弘的宫殿啊

流着青光的琉璃几近变形

还有那些已经变节或失去寄托的灵魂

那些游荡在阴阳交界处的牛头马面

一个个醉生梦死地苟活着

躔躔大道靉叇喑喑④

滮滮渭水葭浮唼唼⑤

列祖列宗灵牌上的衃迹哟⑥

尤夕阳西下时的曛曛余光

以血色警世

呈血光当空

 

其实这时出现一些揭杆而起的草莽

出现一些与觱或编钟不和协的音符⑦

并非一件坏事

南山的骙马驯养的太肥的时候⑧

库穴深处的刀  枪  剑  戟

总要在适当的时候出来走走

抛却一种制度需要理由

扬弃一种制度需要勇气

 

泗水国以北的梅雨啊

缘自南北气流的进退

治国之道在于防微杜渐

治国之道

在于御外于安内之并举

呼唤一种新的法度

缘自大道回归的闭合

寻找一帖新的法门

缘自大道回归的再生

变革就要果断地牺牲一些人的利益

燃烧的舌头

被激情簇拥着奔向麻木不仁的玉体的时候

请别忘记美色与祸水的潮涨潮落

 

苍天在上

沉糜于莺歌燕舞的君王啊

性感十足的双唇

耕耘完如水如冰的温香软玉以后

请别忘记居安思危的痗鉴⑨

 

大彻大悟的君王啊

溢着福像禄像的双耳

习惯了万寿无疆的奉承以后

要学会透过怀抱龙子的喜悦

去体会和承受

嫔妃临盆前的阵痛

学习一些黉庼读书时⑩

先生没有传授的

治国安邦的秘笈

以及  与群臣与百官

与山河社稷与苍天白云

共享欢娱的种种方式

 

御驾亲征的君王啊  你

弯弓射雕以示技

蹋首伫立以扬威

横扫千军以砺志

在充分领略了

魏武挥鞭的潇洒的同时

别忘记跏趺山野11

洗筋易经  与无声处

从容地滗尽人间薄情

留相思与思乡与臣民

与朝靓途中的阡陌路人

 

你可以指鹿为马或枕茝而眠12

你可以设玚圭于南山13

以观天象  置墼坯于漯河14

以谢众神

面对苍天

你手执剞劂冁然而笑15

君临庶民

你怀抱秦艽赍志而归16

 

 

 

 

 

 

 

 

注：

①    覡汉：古时的男巫师。

②    杯珓：古代用木片、竹片、蚌壳等制作的占卜用具。

③    簴柱：古时磬两旁的柱子。

④    贔屃：传说中的动物。像龟，古时常雕在碑座或石柱座上。

⑤    躔躔：天体运行轨迹。叆叇：形容浓云蔽日。

⑥    滮滮：水流的样子。

⑦    衃迹：凝聚的血迹。

⑧    觱：古代的管乐。

⑨    骙马：形容强壮的马。

⑩    痗：忧思成病。

⑾黉、庼：古时学校；小厅堂。

⑿跏跌：盘腿而坐，佛教打坐时的一种坐法。

⒀茝：古书上的一种香草。

⒁玚圭：古祭祀用的一种圭。

⒂墼：土坯、土砖。

⒃剞劂：雕刻用的刀，刻书。

⒄秦艽：一种草本植物。紫花、叶宽而长、根可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