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静之

                                            文/杨春生

黑河的雨  清凉  透明

一如观音点化顽猴的泔露

沾上一滴  可启天目

被淋  则通体舒泰

豁然开朗

 

16岁  那时我还在千里以外的虎林

854 （一个带番号的军垦农场）

离黑河有多远  我不知道 

但兵团的建制是一样的

红头文件是一样的

兵团每天接到最高指示的时间

也是一样的 

 

那时的你

羸弱的像一株  只会抬头看太阳的

大头向日葵 

因为缺乏营养

你所在的连队集合到一起

立正 稍息  向右向左看齐时

其实就是一片晃动着脑袋跟党走

满头飘着蓬乱的黑发的向日葵

 

你们的任务是伐木  种地  盖房子

我和我的战友  则被分配在

离珍宝岛不远的反修防修第一线

挖战壕  给  锈迹斑斑的

东方红履带式拖拉机

穿铁甲  制铁衣 

 

其实 据说观音点化你时

使用的柳枝就是从咱

854后山的老林子里

顺手采来的  观世音是什么时候下的凡

观世音是什么时候脚踏莲花飘到了黑河

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哪一年返城回的北京

我也不知道 

据说我参加高考时

你并没有参加高考 

其实高考制度的恢复

对一个已经得到观音点化的诗人来说

并不显得那么重要

其实诗歌对于一个诗人来说

就如同一个发育成熟的少女

在等待着受孕的时机

结婚也好不结婚也好

只要接纳了已为人知或

不为人知的轰轰烈烈

比婴儿更有生命力的诗歌

就会在某一个黎明或黄昏哇哇坠地

 

你使我临近天庭  你的诗

你说  达尔罕的月亮  头顶的光芒

你说诗歌是诗人不需喂养的孩子

其实  诗歌就是承载一个时代

最优秀品质的杂交了的娇子

高大英俊也好  娇小温柔也罢

总之  对于一个有责任感的诗人来说 

能够把既已受孕的诗歌

顺利分娩

并奉献给这个时代

就足够了

 

你可以在浮躁喧哗的都市边缘散步

你可以在灯红酒绿的弓杯蛇影旁驻足

纪晓岚的烟袋有多长

五月的槐花有多香

佛曰 

    智者

        静之

 

 

 

                              2006-10-5与邹静之先生及夫人

                               在北京翠宫饭店中秋小聚草成

                                 2008-9-17三步居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