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都市情感悬疑小说《血桃花》15血室
(2009-08-08 14:38:03)
标签:
畅销书惊悚美人蹄剩女石佛镇影评悬疑亦农娱乐 |
分类: 长篇小说 |
一条狭窄的门缝,枣红色的门。乳白色雅致的地板。一边是客厅,一边是卧室。这是安禄平的家。
一股鲜红的血从门缝里无声的流出血来,像蚯蚓慢慢地滑向客厅。客厅乳白的磁砖上很快出现一道血河。血还在往外流,由一条变成了一片。
满屋都是血,漫延开去……
哗哗,哗哗,一双赤脚踩在粘的血液上的声音响起来。
安禄平目瞪口呆站在血水中,恐惧而无声。人在真正恐惧的时候,甚至连那尖锐的叫喊也无法发出来。安禄平瞪大两眼,眼珠几乎要鼓突出来。他不顾一切冲向女儿卧室,但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双手无助地拍砸在地上,血花四溅。在雪白的墙上绽开成朵朵血色的桃花。
安禄平翻身爬起来,惊惧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这双手粘满了鲜血,是妻子和女儿的鲜血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安禄平喃喃自语。
血手滴滴答答往下流着血。
安禄平僵硬地迈步,慢慢推开女儿的卧室,床上好像躺着一个人。“安贝儿,安贝儿!”
安禄平惊惧地看到,那被子上面也全浸满了血。他猛然掀开沉甸甸的被子,发现里面躺着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血的血人,已辩不清是不是安贝儿。安禄平心肝俱裂,他弯下腰伸出双手想要去抱起床上的孩子。
突然,那个俯在枕上的孩子扭过头,冲着他狰狞一笑。像炮弹一样腾身而起,射向他,几乎同时,一双利钳一般的小手紧紧地箍住他的脖项。
尖厉怪异的婴儿般的叫声,刺穿出窗外,在寂寥的夜空回荡……
安禄平翻身坐起,不知何时,他竟然趴在电脑床前睡着了。衣袖旁边还有一滩涎水。
屋里一片死寂。安禄平忽地站起来,冲出书房,来到女儿的卧室门前,忽地推开门,卧室里空荡荡的。安贝儿去上学了。她的书桌收拾得很整齐,床上被褥也叠得很齐整。安禄平走过去,用手轻轻抚摸着安贝儿的床单,心仍在砰砰剧跳。
卧室安静得有一些诡异。
怎么会做那么一个可怕的梦呢?
难道它仅仅是一个噩梦?而不是某种预兆吗?!
安禄平巡视女儿的卧室,粉红色的窗帘,淡蓝色安静的枕头、静洁的小书桌。安禄平走到书桌面前,随手翻看女儿的书具,无意中发现一张夹在小学生字典里的纸,打开,雪白的纸上,赫然画着一张血红色的桃花。
安禄平的脸色显得很灰暗,两眼圈泛黑,似乎睡眠不足。在电脑前坐了一会,感到心烦意乱。安贝儿上学去了,容善格上班去了,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突然很想找个人面对面地交流。
安禄平开着捷达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在茫茫的城市急流中,他忽然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孤独。记得一家媒体做过调查,中国人对外人一般不会承认自己有孤独感,他们会为自己找个原因,比如说一个人在夜里,想家的时候,遇到困难的时候才会感到孤独。实际上,现在的中国人普遍存在孤独感。
安禄平向车窗外望了望,忙忙碌碌的人们,都在为了什么?!陌生的车辆,陌生的面孔,拨地而起的高楼像一个个巨人,在挤压着这个城市所剩不多的空间。
安禄平寻一个简陋的停车场停下车来,抽烟。对于有些男人来讲,抽烟是缓解焦虑、释放压力的有效手段之一。现在,安禄平的脑子里乱烘烘的。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安禄平握烟的手有些颤抖,他想让它停住,可是它一直在微微地抖。有几秒钟,安禄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感到它不是在受自己控制,而是在受一种莫名的邪恶的力量控制。
也许,在自己周围已经充满了可怕的东西!
在驾驶座的背后,有一个眼睛淌血的女鬼,她正慢慢地无声地抬起一双枯瘦如柴的手,准备掐向自己的脖颈,她的嘴半张着,露出白森森的四颗利牙,牙向嘴里面微微勾着!安禄平绷紧神经,脖子发僵。他忽地扭回头,驾驶室后面一无所有。安禄平轻轻舒一口气。
砰、砰、砰!
安禄平又是一惊,扭头看,驾驶室的玻璃窗外有一个模糊的手。他摇下玻璃窗,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女人的脸。
“先生,要无邪匕吗?避邪驱鬼的无邪匕,正宗的南阳玉做的把儿。”
安禄平疲惫地眨了眨眼问:“什么样的无邪匕?我瞧一瞧!”
面无表情的女人说:“的道的开光无邪匕,避邪驱鬼。你看一看吧。”从随身的皮腔里掏出一把,安禄平接过来看,祼在外面的果然是一个玉把首,无邪匕外是一个做工还算精致的套子,入口似有一个暗簧,轻轻一抽,无邪匕抽出来,却并没有开刃。
“为什么没有开刃?”安禄平问。
“这无邪匕讲究与有缘人结缘,你请了回去得自己开刃,这样才对你最管用。”面无表情的女人说。
“是吗?!”安禄平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女人的脸蛋鼓鼓的,眼睛深陷,眼珠像两枚黑色的纽扣,让人感到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不会是来自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吧!“给它开刃,有什么讲究吗?”
“不能在不洁的地方开刃,比如你不能在卫生间里,应该在客厅、卧室或者厨房里。”
“就是因为这些地方不是不洁的地方?”
面无表情的女人愣了愣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些别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
“它怎么能避邪驱鬼?”
面无表情的女人想了想说:“你有没有遇到过让自己感到奇怪的事情?你不觉得在我们身边总有一些莫明其妙的怪事吗?有些事情是用科学解释不清的。那就是有邪有鬼。带上它就可以避免遇上这种东西。”
“举个例子。”
“比如说,比如说一个人,你昨天见他还好好的,但今天他却突然死了!”
安禄平皱了皱眉,他最近特别不爱听“死”这个字,沉吟片刻又问:“多少钱?”
“55元。我们不谈钱,你应该说请。请一把无邪匕要55元!”面无表情的女人说。
安禄平有些犹豫,这些驱鬼去魔的东西真的管用吗?!
“先生,要吗?不要就还给我!”面无表情的女人把手伸进玻璃窗内。她的手出奇的小巧白嫩,与酱红色的脸蛋很不相衬。就好像它们分属两个人,一个是粗糙的常年经过风吹日晒的女人,一个是被有钱人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要!”安禄平咬了咬牙,递出去55元钱。
面无表情的女人接了钱,转身离开。
安禄平想起还没看一看她的全身,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探头出去看时,却不见了女人的踪影。这种非法小贩,跑得比兔子还快!安禄平安慰自己。
手上的无邪匕沉甸甸的。
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墙上的时针指向十二点。分针依旧不紧不慢往前走,在沉寂的屋子里,滴答滴答声格外清晰。
那钟表仿佛变成了一个人的心脏,亮闪闪的分针在心脏表面走,而心脏也在砰砰地跳动。一只夜鸟在窗外一闪,又无声地消失了。
安贝儿已经进入梦乡。美丽的大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睡梦中偶尔一闪,有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滚出来,像一颗珍珠挂在那长长的睫毛上,一动不动了。小卧室的门把手轻轻动一下,又动一下。门试探性地慢慢开了,一双穿着拖鞋的大脚跨进来。略微迟疑了一下,一步一步走向小床。
进来的是安禄平,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在安贝儿床前站了片刻,两眼死死地停着安贝儿的脸,对那粒泪珠却视而不见。他的右手握着那把明晃晃的无邪匕,因为用力攥握,无邪匕的刀尖在不停地微微地晃着。他慢慢地伸左手出来,轻轻地掀开被子一角。安贝儿安祥地睡着,双手、双腿向四个方向张着,像一个仰面躺着的充满生命力的青蛙。
安禄平的额头冒出了细蜜的汗珠,他的嘴角痉挛般地抖个不停。
安禄平的脑海闪现着曾经出现过的画面——
魔辛王冷笑:“安禄平,有些将要发生的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上帝也无法阻挡。快,像个男人那样站起来,我们的游戏还得进行下去。”魔辛王猛地伸手,五根尖利如钢锥的指头深深刺进安贝儿的心脏四周,猛地一扯,安贝儿的心脏就被掏出来,但并没有完全脱离,还有两根细细的血管与她的肌体相连。魔辛王伏下身,张开血盆大口嘎嚓嘎嚓两声,将两根连着心脏的血管咬断,血染红了他的一缕头发。他那肥厚青黑的嘴唇和惨白的牙一闪又不见了……
安禄平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快要干裂的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颤抖着手去掀安贝儿的睡衣。
那里应该有一道长长和疤痕,有一根长长的绳子缝过的痕迹。也许,还有隐约的血块儿……安禄平咬着牙掀开了安贝儿的睡衣,他紧紧地闭着眼不敢看,他害怕自己的噩梦真的会变成残酷的现实。
——无论你是否愿意,现实早晚总得要面对。
安禄平慢慢地睁开眼,安贝儿的小腹白静如脂,那娇嫩的肌肤看着就让人想上去吻一口。随着她的呼吸,腹部在起起落落。没有疤痕,没有血渍,没有不该有的一切。
这时候,安贝儿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扭向一边,双腿蜷缩起来。
安禄平迅疾把无邪匕放进口袋。此时他才注意到女儿眼角挂出的泪珠,心疼地去轻轻帮她抚掉。安贝儿伸直双腿,伸了半个懒腰,睁开眼来。她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眼,有些吃惊:“爸爸!”
“是我!安贝儿!”刹那间安禄平觉得自己的心变成了一潭温柔的水,伏身在女儿额头吻了吻。“安贝儿,你最近有没有感到哪里有什么不一样?”
安贝儿四下看了看,摇头说:“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
“有没有?比如说做过奇怪的梦?”
“让我想一想。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狗。那条狗很厉害,能喷火,把学校的教室都烧着了。全班同学都吓得又哭又叫,四散逃跑。”
安禄平不安地望着女儿:“你,你怎么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安贝儿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一个梦吗?又不是真的!你怕什么!”
安禄平机械地摇摇头:“我没有觉得梦可怕,我是觉得——”安禄平话没有说完就停下来,他装做无意地拿过那本小学生字典翻看,装做在无意中发现那张纸,又装做在无意中打开,看到那幅画着刺目血色的桃花。
“这,是你画的吗?!”
“是!”
“怎么会想起画这样一幅画?”
“只是随便画一画。”安贝儿奇怪地看着安禄平:“爸爸,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病了?”
“我没病!只是头有些痛!我在书房,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就喊我!”安禄平说着,为女儿掖好被褥,缓慢地走出去。
“爸爸——”
安禄平站住,扭回头看女儿:“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和妈妈一起睡卧室?”
“啊,我是在,在写一个东西,写完就去睡卧室。”
安贝儿望着爸爸的背影,嘴角挂出一丝微笑。
那笑看上去多了一些神秘和诡异。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容善格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有时候她会感到莫名的疲倦和无聊,觉得这平庸的生活毫没有意义。甚至她开始想:人为什么活得这么累却还要活着?
偶尔,容善格会走到单位所在写字楼的楼顶,从二十三层向下看,原本宽阔的马路变成一条小道,原本宽敞的轿车变得像小小的甲壳虫。而从自己脚下往下看,一百多米,下面就是水泥路面。她想像着自己像小鸟一样飞起来,然后像沙袋一样,直直地载下去,脑袋像西瓜一样变得稀碎,身体像面团一样骨软筋折。还有惊叫着围过来的陌生的人!
这样想着,容善格感觉脑子一晕,迅疾收回脚。吓出一身冷汗,她害怕自己会忽然失去控制,向前迈开双腿。
人的生与死,有时候就是一闪念的事情。
日子在平淡中过去。这天,容善格下班回来,听到厨房里有沙沙声。走过去推开半掩的门,看到安禄平半蹲在地上,两手握着一把奇怪的匕首在磨。
“磨什么呢?!”
“没磨什么。一把匕首,没开刀刃!”
“刚买的?买它做什么?”
“刚买的。不做什么!”安禄平低着头继续磨,沙沙沙沙!
容善格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再多问,她觉得安禄平这是没事儿找事儿。好好的买一把匕首做什么?然而,令容善格想像不到的是,她从此将陷入下个可怕的怪圈中。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容善格睡到半夜醒了,窗外的月光冷冷的照进来,伸手一摸,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容善格感到有些冷。她起身要从衣柜里取一件丝绒被盖上。这时候,忽然听到一种沙沙的声音。
深更半夜的,哪来的沙沙声?
容善格轻移脚步,来到卧室的门后。
沙沙,沙沙,声音似乎来自客厅。
容善格悄悄拉开门。客厅里只有一盏夜灯。客厅的窗户没有关,窗帘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
毛毛狗正卧在厨房门口,探着头似乎在偷窥厨房。
容善格的举动引起了毛毛狗的注意,它无声地走向容善格,在她的拖鞋上用力嗅了嗅。
沙沙,沙沙!
声音来自厨房。
容善格轻轻走过去,透过虚掩的门向厨房里看,不由愣住了——
在厨房的地下,安禄平穿着一个大裤叉,正蹲着磨那把匕首。匕首已被磨得锋利,匕首的尖儿在灯光的映衬下,一闪一闪地发亮。这把叫做无邪匕的东西她曾经见过。安禄平磨得很专注,灯光从上面照下去,照着他那并不庞大的身体,却分明照见了他那脖颈上的细密的汗珠,看上去他的脖项油光而滑亮。
他为什么半夜三更不睡觉,在这里不停地磨刀?!
巨大的恐惧突然摄住了容善格的心,她右手本能地抚向胸前,仿佛要去解救那颗被揪住的心脏!
更让容善格感到恐怖的事发生在十几天以后。
那天半夜,砰的一声,主卧室的门被踢开。惊醒的容善格突然发现,安禄平高举着无邪匕首正僵硬地朝她走过来,锋利的匕首闪着刺目的寒光。
容善格吓得尖叫一声,蜷缩到床的一角。
安禄平浑身一颤,猛醒过来,他疑惑地望着自己手中的无邪匕,呆愣半晌无语。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