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怎么不追出来呢？”刘鸿相问。

厚嘴巴和尖脑壳对望一眼，都摇了摇头。

王凯站起来看了看乔纯刚说：“走，咱们去看一看，老子就不相信，他妈的这世界上还有鬼！”

乔纯刚说：“稍等一下。”扭回身从他的行背包中取出一根长长的牛皮绳，三下两下将两个人背靠背捆了个结实。受过野外特训的乔纯刚所学的防身治敌招术在这里一一得到应用。做完这一切，乔纯刚直起身拍了拍手说：“走吧，去看看！”

“我也去！人多胆儿大，万一真有鬼咱们也好有一个帮手。”孙宪涛抬腿要跟上来。

乔纯刚回头说：“你和刘鸿相看着这两个杂种儿，千万别让让他们跑了！”

王凯和乔纯刚两个人并肩走向芦苇丛，孔润泽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黑龙潭的夜，因为有月光，并没有野外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然而此时，那轮月似乎也倦了，悄然躲进了一朵乌云后面。大地忽然暗淡许多。

芦苇丛密密杂杂，地上有浅浅的水和乱石。三个人分开芦苇往里面走，脚踩在湿地上，发出“唧唧噗噗”的声音。有风，刮得芦苇左摇右晃，一切看上去都影影绰绰、真真假假、朦朦胧胧的。

三个人都莫名地紧张起来。王凯说：“妈屁那杂种也可能说的是实话，万一真有鬼了呢！”

乔纯刚“嘿嘿”笑道：“有鬼，鬼也怕人多，咱们三个人呢怕什么。”说着压住自己心中的不安，分开芦苇继续往前走。

前面有一个大石头，如碾盘那么大，在石头的背面突然杂草晃动。

孔润泽一伸手，无声地制住大家，然后用手指了指那块巨石。

乔纯刚如豹的眼珠子转了转，悄悄从后腰拨出他那把锃亮的瑞士军匕，慢慢地一步一步靠过去。王凯和孔润泽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也高抬步轻迈脚呈包抄状靠过去。三个人都屏息宁气，“哗哗”的芦苇摇曳之声在耳畔响着。不远处刘鸿相、薛玉华、孙宪涛和程超不知在说些什么。

在快逼近巨石时，乔纯刚忽地一摆手，三个人身体一纵，同时扑向那块巨石。一条黑影忽地从巨石背后窜出来，从乔纯刚和王凯腿和腿之间窜了出去。

“我靠，是一只好大的野猫！”王凯失声大叫。

“好像是黄鼠狼！”乔纯刚纠正说。

紧张的气氛松驰下来。“妈那屁儿，这两个杂种肯定是拿野猫当鬼了。”王凯大声笑道。

乔纯刚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走吧，咱们回去吧！那有鬼呀！”

三个人往回走了几步，一阵风迎面吹来，孔润泽皱了皱眉，他似乎闻到了某种奇怪的味道，突然站住了脚。

“怎么了？”乔纯刚不解地问。

“你闻一闻，好像有什么味儿？”孔润泽说。

乔纯刚提了提鼻子，又用力吸了一口气：“没有，没有什么味道啊！王凯，你闻到什么味了吗？”

王凯做了两次深呼吸，轻松地说：“一股从黑龙潭水面刮过来的水腥味，别的就没有什么了呀？走吧孔润泽，我发现你也有些疑神疑鬼的。咱们可别被那两个杂种编的鬼话给吓住了！”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快走出芦苇丛时，走在最后面的孔润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再次站住脚，慢慢地扭回头，眼前的一幕让他毛发倒竖起来——

在孔润泽身体的后左侧，在几棵芦苇之后，隐约可见一张脸，一双可怕的眼睛闪着红红的光。一个半张着的小嘴露出血红的舌头和白森森的尖牙。在那牙齿的下面，似乎还有两个——不是手，而是兽类的爪子。

“啊，怪物！”孔润泽大喊一声。

那张怪脸和兽类的爪子“呼啦”不见了。

“什么？”乔纯刚和王凯都惊诧地回转身：“你看到什么了？”

孔润泽指着那几棵芦苇说：“我看到它了，血红的眼睛，尖尖的嘴，还有两个爪子！”

“是人还是怪物？”王凯问。

“不知道，脸好像一个人，但手却是兽类的！”孔润泽有些哆嗦，口齿都有些不清楚了。

乔纯刚拨出匕首一步步走过去。

“别过去了，它肯定跑了！”孔润泽说。

乔纯刚走过去拉拨着那几根芦苇，什么也没有发现。王凯凑过去，“叭”地打亮了打火机：“仔细瞧一瞧，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孔润泽根据他看到的怪物的高度，在一棵芦苇的枝与叶之间，发现了几根长长的黑毛：“瞧，这就是！他走了！”

乔纯刚接过去看了看，忽然笑道：“这好像黑皮鼠的毛发！会不会是刚才那只黑猫或黄鼠狼留下的？我说孔润泽同学，你不会是心里受了那两个坏蛋的影响，眼前出现幻觉了，这世界是上哪里有人不人、兽不兽的东西？！”

王凯也笑了说：“孔润泽同学，走吧，咱们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刘鸿相看到乔纯刚、王凯和孔润泽从芦苇里走出来，远远地就问：“金刚，有没有发现可疑生物？”

王凯摆了摆手：“有他妈那屁儿，这两个鬼孙骗咱们哩，哪有他妈的鬼脸啊？倒好像看到一只不知是野猫还是黄鼠狼的东西，身体一晃就不见了。”

孙宪涛扭身对着厚嘴巴又是一脚：“孙子，还想骗老子，哪来的鬼？你他妈心里有鬼。弟兄们，咱们该如何处置这两个死不要脸的家伙！”

“放了他们吧，怪可怜的！”苏慧娴说。

“放了？”王凯摇头：“这种人都坏到脚底下流浓了，刚才如果他们得手的话，李汝楠就给他们毁了。现在你放了他们，等你睡着了他们回来收拾你！那时候你哭都哭不出来。你别看咱们对他们又打又踢的，等他们得住机会，不但劫色，你的小命他们都敢要，你信不信？”

刘鸿相点点头说：“王凯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们不以小人之心害人，但也一定要以防小人之心防这两个家伙。就这样绑着他们，等明天再做决定！”

尖脑壳突然冲着几个人磕头说：“几位公子大姐大妹子，你们放过我们吧，我家里还有八十多岁的老娘呢，如果今晚我不回去，她老人家万一从床上栽下来怎么办啊？求你们高抬贵手。”

尖脑壳的举动吓得几个女生只往后躲，乔纯刚乐了，上去朝尖脑壳就是一脚：“行了，别说了，你说的这些理由我在单田芳的评书里听到过八百边了，什么家里有老娘，有老娘你们深更半夜还跑到这里来害人，纯粹是骗人的。”

尖脑壳如泄了气的皮球，低下脑袋不说话了。乔纯刚忽然想起什么，半蹲下去，用手一拍尖脑壳的肩说：“老实说，你们来这黑龙潭多久了？”

尖脑壳抬起眼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乔纯刚。

乔纯刚：“别害怕，你说实话！我不揍你！”

尖脑壳：“来有两天。”

乔纯刚：“在这黑龙潭除了我们之外，还见没见到过别的人？比如一个钓鱼的瘦老头？”

尖脑壳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这地方你们没有来之前，就我们两个人，不会有其他的人。”

乔纯刚盯着尖脑壳问：“你敢肯定吗？”

“大爷，你说哪个钓鱼的瘦老头长得什么模样？”厚嘴巴探过头问。

乔纯刚说：“光秃秃的脑袋没有几根头发，上半身没有穿衣服，下半身好像一条黑棉布大裤头，年纪大约在五六十岁开外。长着一张刀条脸，眉毛全白，眼珠子黑而小，眼白特别多。他说他原来在黑龙谷母猪沟住，后来搬到后山徐家疙瘩村了。”

厚嘴巴眼珠子转了转，皱着眉头说：“不可能，不可能啊！”

“怎么了？”乔纯刚转过身面对着厚嘴巴。

“大爷，你说这个人很像徐家疙瘩村的徐大拿，可是他早两年前就失踪了，有人说他被老狼叨去了，有人说他已经死了。”厚嘴巴说。

乔纯刚冷笑一声说：“你的意思是我看的这个钓鱼的黑瘦老头是一个鬼了？”

乔纯刚上前一把拎起两个人背后的绳索就往黑龙潭岸边走。

“大爷，你要做什么？”尖脑壳吓得大叫：“我可没有吓唬你们啊，这里真的有鬼啊！”

“有鬼，那个徐大拿就是鬼啊！你要干什么？把我们扔到潭里吗？”厚嘴巴也惊谎地喊起来。

王凯和孙宪涛从后面赶过来，一人手里拿着一团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棉布，塞进一了尖脑壳和厚嘴巴的大嘴里，两个人嘴里塞得满满的，再也发不出声来，只能瞪着眼前这几个毛头小伙子。

乔纯刚寻了一棵临水的老树，碗口粗的树根半裸在岸边，一半扎进了水中。乔纯刚在王凯和孙宪涛的协助下，将两个家伙牢牢地捆绑在那根碗口粗的树根上。

“行了孙子唉，你们就在这里呆着吧，想洗澡可以泡到黑龙潭里去。想跑是门儿都没有了。”孙宪涛说。

乔纯刚一招手，三个人往回走去。

黑龙潭的岸边只留下了尖脑壳和厚嘴巴两个人。他们背靠着背，根本无法相互帮助解开绳索。又因为嘴里不知是用什么破棉布也许是臭袜子堵着，他们无法用语言交流。两个人努力侧着脑袋看着对方，只好用眼睛对话——

“哥们儿，你看咱还能逃出去吗？”

“没得办法，这几个毛头孩子他娘的太厉害了，真狗狠的！碰上他们算咱弟兄倒了血霉了！”

“嗳，没得办法就只能老老实实坐等明天，到时候好好求求他们或许能饶了咱们。”

……

时间在慢慢地往前走，黑龙潭安静下来，月色朦胧，大地沉寂。

厚嘴巴正在迷迷糊糊地睡觉中，忽然他感到觉趾头一阵钻心的痛。厚嘴巴身子本能地一抖醒过来。眼前的景像让他大吃一惊。只见一只硕大的黑皮老鼠正冲着他的脚趾头张着嘴巴。刚才那钻心的痛疼的大拇脚趾上有一块血斑，就是这只黑皮鼠的杰作。

厚嘴巴猛地一踢脚，那黑皮鼠被大大惊吓了，忽地转身向后退去。跑了五七步，黑皮鼠又停了下来，扭回头窥视着厚嘴巴，眼睛闪着诡异的光。

厚嘴巴感到一种莫名的恐谎，他用胳膊扛推背后的尖脑壳。

尖脑壳刚睡着，就被厚嘴巴给推醒了，他想问：“有什么事儿？”但嘴巴被堵着不能开口，便尽力扭着脖子，反推了一把厚嘴巴。

同伴醒了，厚嘴巴稍稍舒一口气，努力抬脚，示意尖脑壳去看那只远远不远的黑皮鼠。很快，尖脑壳也看到了黑皮鼠。他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一只黑皮老鼠，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