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杰说:我还真想让你审阅一下,这多少年我一直闭口不谈恋爱,实际上我是在等一个人。直觉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遇上心目中的她。现在我遇上了。
嫂子芳名?我问。
说起来你们还是老乡呢!
老乡?!我心中猛一激凌,想起高阳那晚说过的话,一种不祥的阴云袭上头顶。
是的,高阳,这名字怎么样,有点象男孩的名字,是吗?
我的悠闲晃动的腿僵在那里。上官杰蹦出的这两个熟悉的字使我脑海仿佛炸响一枚重弹,烟雾散尽后是一片可怖的空白。
那天晚上,上官杰跑离后高阳显得十分平静,没有吃醋的酸话,更没有撒野。
她是谁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拦阻你和我交往的同时和另一个女孩子上床。你是注定不属于我的,你从省城毕业回来,我就想明白了。其实我不该偷着要姨父托关系把你调回来,有许多东西是勉强不得的。我不知多少次后悔不该将咱俩的这种关系通过别人让你的父母知道,他们是乡里人,他们受不了这种打击,那时我真傻,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你了,可是我错了,我们和他们毕竟不是一代人,我看到了,这个城市你也不会呆多久的,你属于漂泊的那种人。
暗淡的月光照在她脸上,闪着清辉。泪水在她落满灰尘的脸上淌出一道雪白的沟壑,从眼角流过脸,到唇角,又到下颌,最终圆滑地一折流入阴暗的脖项。
我现在知道了校方为什么违背诺言改变对我的分配。
但此刻我感到的却是自己同样的可悲。我们曾经象动物一样纵情撒野,我们毫不压抑的欲火充满这个冰冷灰暗的库房,激荡着那些无生命的被抛弃的工具,那欲火也同样焚毁了我们的肉体和灵魂。
一切都过去了,犹如原始森林在天火之后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灰烬,几许余烟。我们只是两个被附以生命感觉的焚毁的树。我们曾纵情燃烧,喷吐浓裂的焰火,妄图用炙热灼裂一个空寂的天空。而如今,我们面对平静的依然如旧的天空却处在自我的高置的眩晕中。
高阳走了,她再不会回来,依如她的个性,她选择了她的方式与我分手。也许她是真正深爱过我的,愿为我死过去千万次,然而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蓦然四顾而终于明白从前是走着怎么样一种岐路时,她慎重地觉察了自己,重新开始,她要走一条完全不同于现在的路。
无论是心灵的悔悟还是社会与人生和导航,我都无话可说。她应该是个善良贤慧的女孩子。我们那块土地养育大的她只能是善良贤慧的女人啊!
她找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如她所愿的一样,正直善良老实得让她心疼。她说,她再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她要真诚地死心蹋地爱他,她想他们在一起会一生幸福。
我不该是那个幸福的破坏者,我将选择离开,离开高阳和她的生活的世界。离开这座城市。
高阳走了,留下一片空旷的寂寞。我独自坐许久,一夜无眼。
你们认识?
上官杰拍我的肩。
我猛然醒来,呆愣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得走了。上官杰说:还有一件事,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厂里举办围棋赛,你要参加啊!
我还是冠军!说这话时,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并不自信。走出职工医院的大门,上官杰那条伤腿还刺眼地摆在我的脑海里。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