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个人生下来,总得要干些事情,不能白白地走过一生。当他老去时,他才不会后悔。我对于小说,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有坚定的信念。上学时,我的作文尚可,总被作范文在课堂上讲读,小学的唐家宾老师,初中的周书田老师,高中的姜伟耀老师等都讲读过我的作文。是作文满足了我少年时代的虚荣心,也诱使我一步步走上文学这条不归路。
三十而立,我还没完成古人的遗训呢!家虽立却无安身之所,业无就更无可道之果。二者都不能完美,故每当月夜自问,总感到上对不住父母,下对不住妻女。民间有“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入错行了吗?
人的一生该做何业,与个性有关,与喜好有关,与追求有关。我别无所长,唯能写些文字,凭此一技,而今尚能勉强糊口。然,又没有别的特长,不会拍马故不能为官,不会投机故不能从商,最不会看他人脸色生活,故谋生一路也颇坎坷,在职场上,不是我炒了别人就是别人炒了我。社会大千,世相百态,经历也经历了,看也看过了,心倒平静如水起来,就提笔写吧,写作可以给我最大的安慰,写作是我身心、灵肉的避风港啊。
不与人争,不与物争,铺陈纸墨,游弋于想象中的世界,或揭批或打击,嬉笑怒骂,将世间黑白事尽数道来,任我剖之展之,没人穿小鞋,没人给白眼,没人在背后使绊子,尽可放心大胆地写。可谓痛快之极。我甚至常对中国的方块字心存感激,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发明!是它成全了我的表达欲,完美了我的成就感。
但人生在世,总应有所争的:与自己争,争取战胜自我,充分发挥自我的潜力,做超出自己想象的事业;与时间争,在有限的时间内写出更多的更优秀的作品奉献给世人。我渴望自己能写出经典的作品,能为文学画廊增添几位经典的人物形象!
每次进新华书店,看或摸着别人的书,对我就是一种刺激,为什么我不能写那么厚厚的一本呢?为什么我不能出这样一本厚厚的书呢?当然,有时候就给自己以安慰:我不是在生产文化垃圾!看到不少的书出来,最后被当废品一样贱卖,或者当垃圾一样处理掉,我觉得真是可悲,是那个写书人最大的可悲!
屈指算来,写小小说也有十多年了。十年磨一剑,我的剑也该锋利了吧?
不知不觉中,写作早已溶入我的血液里,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无法想象如果不写作,还有什么能使我为之真正地快乐和痛苦!如果有一个月没有写出自我感觉良好的习作,我便如欠债一样坐卧不宁。等终于有了一篇,则浑身每个毛孔都舒服,又豪情万丈不知天高地厚了。
大概与出身有关,农民的朴实,工人的善良,又生性喜欢随缘,喜欢那种恬淡宁静的日子。但生活的压力又使我不得不去拼搏去争取。与社会与命运,我所能抗挣的,只有手中这只笔可以作为武器。用我的笔沾着我的精神血液,写下文字。
这是我惟一对未来希望的依据!
古来文人多清贫,听多了这句话,但在心中又极不愿承认,认为还有一个特别呢。我是想用文字来给妻一个舒适的住房,给女儿一个富裕的生活,给生我养我的父母以尽孝道,我想上苍不会不瞧我一眼吧?为了使我的女儿过好日子,至少现在应该给她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所以,我不得不说,写作是为了女儿。至于将来,要靠她自己努力。她的父亲没有什么本事,无法给她创造一个极好的环境,比如,给她一个宽敞的闺房……只能靠手中的笔来为她挣些生活的基金。目前还不能完全靠文学来养活妻子、女儿,所以我不得不为生计四处奔波。
看到许多70年代后出生的先锋派们取得的眩眼成绩,就有种老了的感觉。就常想,你必须得写,不停地写。有数量才有质量。如果你整日想写出一部传世之作,但就是不动笔,是永远也不会有的。写出来,才可以修改再加工、精雕细琢,力求使它最完美。精品,才可传世,而时间是检验作品的惟一标准。你方唱罢我登台的瞎热闹是不会长久的,且最终免不了被人当作垃圾扔掉的结局。
一个八十岁的乡下老太太告诉我:一种性格,决定一种命运、一种人生。写作与一个人的命运、性格是否有必然的联系呢?很难忘台湾著名诗人席慕容的一句话,她说她去看画展,有的她一眼就看出这画的作者不可能搞出成就,他走这条路一开始就错了;另一种,看人家作品需仰视,他是个真正的天才,自己这一生恐怕也不能企及的;还有一种,他的作品从理论上找不到毛病,但就是无自己的东西在里面,又是一种悲剧!我常自问:你是席慕容说的哪一种人呢?
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人能说不能写,一种人能写不能说。上苍看来是公平的,他不偏袒任何人。我属于后者,不善言辞,许多时候便沉默着,听别人演讲,做老实听众。如此,也遭怀疑,说我玩深沉!嘴长在人家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感谢电脑,这种高科技的东西使我真正体会了写作的快捷与方便!我不后悔花钱买电脑,而是后悔买得有些晚了。好在,买了。我也只有三十岁,一切还都来得及。
2001年7月2日至8月10日,在《京华时报》上开了个"人物杂记"专栏,其实就是我的小小说,迫于日日要见报,故一边加紧写,一边又把过去的草稿改为成稿,共发了30篇。这促使我萌发了尽快出一本自己的书的愿望。
《亦农小小说自选集》书稿在2001年8月初即成了,目录也做好,只有后记和序言未能定下来。出书不易,尤其是非专职作家,得不到种种优惠条件,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和朋友的支持。出书是写作人的一个大心愿,写出来,为了让大家看,在报刊杂志上发了,又总想结成集子,生成一个有完整生命的"宝宝"。
现在孩子终于诞生了。 您瞧!
最后,我要感谢杨晓敏老师,他是中国小小说基地郑州《小小说选刊》的主编,又是当今小小说界的领军人物,他为中国小小说事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抹灭的贡献。在我的小小说创作中,也得到过他极大的帮助与指导。对于杨老师,我始终在心里充满感激。而这一次,他不但在百忙中为我这本小小说集子写了序,还为我平生第一本书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2001年10月10日 一稿
2005年5月6日 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