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杂谈:一个都不宽恕 |
时正隆冬,屋外大雪漫天,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屋内烟雾氤氲,火盆里陈年枯枝被烧得红彤彤的,脸盆中的药浴水热气腾腾。下午赶路奔走,衣服把浓泡磨破,稍一沾拭,便疼得人呲牙裂嘴。母亲捏着湿毛巾,小心地一点点为我擦洗创伤,一边叮嘱:疼了,就说一声。破旧的厨房门和小小的窗户,都用麻袋和塑料膜遮挡严实,透不进一丝寒气。而此刻,小院中,雪絮团团无声坠落,鸡在笼中冻得咕咕哀鸣。
次日一早五点,母亲做好饭后,唤我起床,换上干净柔和的内衣,蹬上温暖的皮靴。母亲送我上学。天还不甚明,雪映得大地白亮亮的。穿过沉睡的村庄,眼前是开阔的雪域。赵河一夜之间消瘦许多,仅剩乌亮的一道儿在白的围迁下悄然西去。林中根根木桩,竖在雪上,顶梢梨花怒放,麦田雪被千里,隐约似有鼾声入耳。冷气扑面,母亲用围巾裹住我的头脸,呼出的热气却在眉上凝结成细冰。通向小镇的路,尚无人迹,只能听到我们母子脚踩积雪嘎吱嘎吱的脆响……
几十年过去后,我对那场冬雪,对那雪地上最初的深深浅浅的四行脚印,仍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