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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必松在国家职业汉语能力测试北京研讨会上的讲话

(2007-11-08 17:23:35)
 

    各位领导,各位朋友,我看到会议日程上我的发言的题目是:让汉语首先在本土热起来。我想这个题目不好,容易引起误解。因为汉语是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工作语言,或者叫公用语言,也是联合国的正式工作语言之一,是我们汉族的民族语言。作为一种民族语言,它是我们民族文化的核心,也可以说是我们民族的核心文化。为什么说是民族文化的核心?因为一个民族的文化,从创造到保存,到传播,都要靠语言。汉语跟我们的生存和发展息息相关,我们每天都离不开语言,我们的的生存和发展就要靠这种语言,我们能不热爱它吗?如果连这样一个东西我们都不热爱的话,这个人是不是太没良心了?这是一。再一个:我强调我们要热爱汉语,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汉语是一种美丽的语言,汉语是一种科学的语言,汉语是一种文化底蕴特别深厚的语言。

    为什么说汉语是一种美丽的语言?大家可以想一想,无论是写人还是状物,我们都可以说的或写的非常生动,非常形象。从语音上说,你要想表达一种激昂的情绪,或者要表达一种温柔的感情,都可以从语音语调上区别开来,听起来都可以做到非常悦耳。当一个人愤怒的时候,或者激动的时候,他说出来的话,也会让听众非常愤怒,或者激动,如果语音没这功能,不能引起共鸣,那这个语言就有点问题了,我们汉语不是这样的:你的感情可以让别人产生共鸣。读起来琅琅上口,诗词里可以押韵,对联里可以对称,所以汉语是非常美丽的一种语言。

    为什么说汉语是一种科学的语言?因为它可以用很少的元素,生成无穷无尽的概念。多少元素呢?从语音方面来说,21个声母,35个韵母,四个基本声调加一个轻声,还有一些变调,我们汉语的全部语音,就是由这么一点元素组成的。它可以表达无穷无尽的概念,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这非常科学啊。这么多元素,生成的音节一共是多少,说法不一,我在《现代汉语词典》上一个一个的统计,共1333个音节,包括轻声音节、零声母、零韵母音节都在内,一共是1333个音节。这就是我们汉语全部的音节,就这么多东西,你可以表达非常丰富的思想,什么都可以表达出来,科学不科学?我觉得非常科学。再一个就是它的语音符号和文字符号的对应性。1333个音节,为什么在书面汉语里不会产生歧义和混淆,就是因为有汉字,汉字可以产生区别性特征,同一个音节,可以产生不同的意思,由汉字把它区别开来,汉字跟音节是一个个对应起来的,一个音节说出来、写下来就是一个汉字,完全是对应的,这也是种科学。

    有种说法说要走拼音化的道路,我可以断言,拼音化的道路肯定是走不成的。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汉语音节数量少。完全用拼音来表达,它不能区别一个音节里边不同的意思。只有汉字才能区别这个意思,加强它的区别性。向“前”看,还是向“钱”看,你不写下来别人不知道你讲的是什么。吃的食油和烧的石油靠听分不出来,但一写就看出来了。有个广告,说是“药材好,药才好”,同一个意思为什么要说两遍?一写才知道,药材好,是材料的“材”,药才好,是才能的“才”,一看就清楚。如果只是口头上说而没有汉字,那是绝对不行的。至于对联、诗词、标牌,没有汉字更不行。所以汉字拼音化我觉得是死路一条,别去想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走不通。汉语本身就是一种科学。一种语言的文字,你不仅要从文字本身出发去考虑它的优劣,而且要看它跟语言的对应,跟口头语言的对应关系,它要匹配起来才行,拼音文字和汉语不能匹配,汉字跟汉语是最佳匹配,所以这个东西你不能否认它,它是一种科学性的表现。

    再一个汉语是一种文化底蕴非常深厚的语言,这跟汉字有关系。汉字长期相对稳定,把我们几千年的文明,通过汉字积淀出来,体现到汉语里面去。很多的成语、典故,都包含有文化的东西在里头。汉字本身也代表了一种科学思维,问题是我们没有按照汉语这个科学思维去教学生。上次我在新加坡,偶然一个朋友跟我说,他儿子问他:汉字是谁造的?我一听这孩子有出息,对汉字有兴趣,想知道发明人是谁。他妈妈就告诉他是仓颉造的,不是仓颉造字吗?我说这个妈妈也不错,也知道是仓颉造字。可是下面一句话就把我吓了一大跳,这孩子说什么呢?他说我要杀了他!这孩子说我要杀了仓颉,为什么呢?说造的字太难。怎么难呢?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后来我就跟这个朋友说:你回去告诉他,多一点少一点都是有道理的。不是随便多、随便少。“三点水”是代表液体的,凡是跟液体有关的,你必须写三点不能写两点;如果是“两点水”的话,它一定代表寒冷的,意思跟寒冷有关的,它就是两点。包括寒冷的“寒”字下面的两点,也是两点水的一种变体。“一点一横”上面有没有一点?“一点一横”这个点不能少,为什么?这个“点横”是代表房子或者建筑的。你如果没有一点就没房顶了。他说我今天晚上就回去教他,这么一教不就容易了吗?它确实是这样子。“一点一横”,或者“宝盖头”,大部分都跟房子建筑有关系。都是有意义的。可是我们偏偏不这么教孩子,所以他不懂啊,所以觉得难啊,其实不难。待会我再说,为什么说不难。

    至于说它的文化底蕴,随便想几个词、几个成语大家就知道。最近我又写了一点新东西。我看到一本跟中医有关的书,就讲到人体这个经络,这个五脏六腑,就讲到脏器跟腑器是不一样的。心肝胆肺肾,是脏器的系列;小肠、胆、大肠、胃、膀胱是属于腑这个系列的。而且脏器的经络和腑器的经络是有对应关系的。我就想为什么说“肝胆相照”啊?原来是从中医里面来的。肝和胆的经络是互相对应的,是互为表里的。肝里面有了毛病了,胆里面就马上反映出来;胆有了毛病了,肝里面也反映出来。所以治病的话,治肝或者治胆都会互相有效应。所以“肝胆相照”是从这里来的。为什么说“肝胆相照”不说别的相照呢,这里面就有个文化底蕴啊。所以我们每一个词、每一个成语、每一个典故,它的来源都是非常清楚的。而且你以说出来大家都非常明白,都清楚“肝胆相照”是怎么回事,这是一种文化底蕴啊。五千年的文明都在这个语言里面积淀出来了,保存下来了。我们能不热爱自己这样一种语言吗?

    都说汉语难,好像外国人也说,中国人也说,我一点不服气。怎么个难呢?说学英文会26个字母就行了,可是你学了26个字母,就学会英文了吗?它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会26个字母就可以学会英文,为什么每天还b-o-o-k,book,每天还拿个小本子记啊?从小学记到大学还没学会,容易吗?无论从小学学起,中学学起,我们大学毕业生里面,英文有几个过关的啊?而且天天都拿着小本子,天天早上起来背啊!背那么长时间,背到什么程度啊?难不难啊?外国人学汉语如果要像中国人那么学,他肯定水平可以做到非常好!拿汉字笔划跟英文字母相比,字典说汉字有25个笔划,我算的是24个,比英文字母还少两个。不过是由24个比划组成,然后下面组成若干部件,就是这么一点东西,最后组成所有的汉字啊!只要按照这个规律去学,它就不难啊!我给外国人编的教材,第一课我就教了4个笔划:横、竖、撇、捺,这七个笔划我用7个汉字来表示,“一、二、三、八、十、人、个”,七个汉字让他组合起来,“一个人,三个人,八个人”,一共组了23个。就四个笔划,就成了23个组合。我问外国学生,一个小孩,用两个小时教这个难不难?他说不难,这个一点都不难。如果这样不难的话,我们一年能教多少啊?所以这个里面有误解。说汉字难完全是错误的一种认识。是我们自己对我们的瑰宝没有认识它,不懂它的规律,因此不按照这个规律去教。我说现在我们要想办法使汉语变得更容易学,我特别强调变得“更容易学”,因为其实本身就容易学,现在要变得更容易学。我坚信完全可以做到。

    所以归结起来,汉语是一种美丽的语言,是一种科学的语言,是有非常深厚的文化积淀的语言。所以它值得我们去热爱。汉语也不难学,只要按照汉语自身的规律去教,就可以把汉语的学习和教学变得更加容易。我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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