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背后强奸的不仅仅是民意                     

——简评陈岚长篇《背后》

                              □ 刘 淼

自上个世纪90年代起，直面社会现实的写作，渐渐成为当代小说创作的一个主要方面。其中，在周梅森、张平、陆天明、王跃文等人的推动下，“反腐”小说成为了许多创作者越来越热衷的写作方向。然而，需要指出的是，在这些庞大的创作群体当中，真正写出能够震撼人心灵的作品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作者都只满足写社会新闻、官场记录、犯罪案例之类浅层次的题材，他们以为只要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复制出来，就能够扬名立万，就可以青史留名。

正因为如此，陈岚的新著《背后》将笔锋指向了当前社会最突出的一个矛盾——房产拆迁。众所周知，房产拆迁一直以来是当前中国不管政府也好，商家也罢，最头疼的一个问题。尤其是近几年来，房产拆迁大战愈演愈烈，许多人为了保护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上吊的、自焚的、绝食的、静坐的、游行的、冲击政府机关的，一句话，只要能保护自己的房子，老百姓什么都豁了出去。那么，对于拆迁，到底有哪些所谓的“黑幕”呢？陈岚并未将拆迁的悲惨景象直接呈现给读者，而是通过江勇的死层层递进，从而揭示出拆迁背后金钱与权力的交易、正义与邪恶的交战。

但说到底，拆迁首先强奸的是民意。作为“强奸保命论者”，陈岚认为，当女性遭遇强奸的时候，没必要，也不应该冒着生命危险去抵抗，因为不管尊严也好，节烈也罢，其价值绝对低于生命，女性用死来捍卫贞操，说到底，不过捍卫的是男性对女性的性专属权。但是，如果换做拆迁，当民意被强奸的时候，则必须冒死反抗。正因为如此，在《背后》里，陈岚塑造了一个宁死不肯搬家的律师形象，当房屋马上就要坍塌的时候，他不仅没有离开，相反，喊出了“誓死保护私产”悲壮口号。为什么在贞操即将被夺去的时候，陈岚不鼓励誓死捍卫，而偏偏去鼓励捍卫区区一所房子呢？

很显然，律师捍卫的不仅仅是个人的私产，他同时也间接捍卫了与之相连的其他老百姓的私产。捍卫他人财产，是典型的利他主义，对此，不仅受益者本人需要对之感激，其他不相关的人，也会悄然伸出大拇指。当然，在许多时候，房子对于大部分城市人来说，犹如命根子一般，确实值得用性命一搏的。只不过，这位律师表现得尤其强烈罢了。

除了被强奸的民意，拆迁还强奸了另一个东西，那就是人性。欧淇便是其中一个典型代表。《背后》结构复杂，人物众多，但我偏偏对并非事件主角的欧淇印象深刻。欧淇学历不高，也没什么正当职业，家庭条件非常不好，但他偏偏得到了小说女主人公左昀的青睐。原因仅仅是他很象左昀的初恋情人赵根林。本来，如欧淇之流得到市委副书记女儿的青睐，简直算得上积了八辈子福，但他却并不满足，当吴扣扣开出5千块月薪的时候，他不但愿意帮忙去拆东城的迁，并且还为此不惜背叛了深爱自己的女友左昀。不仅欧淇，其他如马春山、齐大元之类，也是如此。面对拆迁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其人性的沦丧，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甚至不惜谋害同僚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