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印象
(2011-06-22 14: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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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千面 高风可刊[①]
初识徐海,应在二十余年前曾翔在平安里开的小饭馆里,那时的徐海,还是徐大厨,而非徐大量。邻坐而观,徐大厨高朋满坐,谈笑放肆,吃喝大胆。心里想,哪个倒霉老板请了这么个倒霉厨子,非把这小破店吃黄了不可。
后来那家小店果然是黄了。
再后来,徐海主持过一段“小刀会”的工作。一个印社,起个“小刀会”作堂号,此事也被我唒笑良久。这源于我对上海人的偏见。在我眼里,上海人胆小怕事,精明算计,吵个架得磨费三两舌头。搁北方人,有吵架那功夫,早把人挖坑给埋了。回头看看,上海人还在磨牙呢。就这水平,却偏偏要反,反就反吧,偏偏成立个非法组织叫娘娘腔的“小刀会”。想象一下,一群磨磨唧唧的白净上海小男人操一口吴侬软语,唱着“小刀向敌人头上砍去”发起攻击,那是一副多么喜感的滑稽场景。
再再后来,才知道上海小刀会不过是在上海发起的,小刀会主要成员是福建人。我说呢。
看了徐海的篆刻作品,这才知道,此刀非彼刀,徐海这把刀,绝非等闲之刀。再看大量刻印,更是了得。一旦刻起印来,一柄小刀在他手中有如刀枪箭戟十八般兵器,印石则是瞬息万变激烈交织的沙场。徐海操刀便走,连来将呈名这些俗仪式都不用,不宵三五回合,提头而来。何等的洒脱,直让看客一身身的冷汗。真不愧大量徐海也。
复观徐海之印,布局狂野,“思侔造化,得妙物于神会”[②]。且一印一世界,印风诡异,变幻无常。乃有大量千面之感慨。正如“弄一车兵器,不如寸铁杀人”所叹,徐海一柄小刀闯荡天下,专杀俗人眼,何等快哉。
印如其人。徐海天宽地阔,海量无边。正合“大士不言,广长无量”[③]意境。一般小情小调小模小样之走可爱路线的乖巧之作,自难入其法眼。徐海不仅自己大量,也望朋友无愁。看看徐海“放下便是”印,您要是提笔再画愁眉,那还不羞臊难看么,所有万千愁绪,一扫而空。徐海所画亦如是,恣肆狂野,随心而为,或三五笔写就,或百遍工铺陈,莫不意境心生,涧水松风自成清香;所书亦如是,半尺扇面,尽现文人雅兴佛风禅意;丈二巨擎,无不荡气回肠,威风凛凛。
书画印俱佳,这在当代是极为难得的,刘开有句:“非尽百家之美,不能成一人之奇;非取法至高之境,不能开独造之域。”[④]徐海师从名门,博采众长,自成一家。即便功成名就之时,徐海也还在探索创新,治学严谨而不泥古负重跪拜于传统,一意变革而不跑偏打滑仓皇于时髦。于平淡中见天真,于跌宕中见平和,这便是大量的笔法,也是其活法。
与徐海深交,是在中国艺术研究院读博士期间。课间小憩,一起吞云吐雾抽大烟;课后,更是呼朋唤友,高歌猛喝。徐海应我所求,刻“王艺”印一方。此印之妙,不可言说。谁知没用几次,便落地而碎,弱弱地告诉徐海,徐海回答那有何难,不几日又补上。
徐海自香港购得顿立夫遗印数方,邀我至府上欣赏把玩,并写就研究文章发表于《北京印学》。时隔数年,至今仍能清晰记得当时徐海连呼三声“好!好!好!”之情景。后来与一友聊此一段,友叹息曰,此等狂热执着之人,随便干点什么都成,不成都对不住天理。今日想来此话有理。
当今能“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⑤]者,天下之士,舍君其谁?
二零一一年六月二十一日于
烟云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