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嫂子刚走，今天礼拜六是家庭聚会的日子。

 

早晨开始一直下雨，下午也没见停，我还想，这样的天气哥哥嫂子会不会回来啊？我问爸，爸说下雨怕什么呀，再说如果不回来就打电话了。我知道爸是想他们回来的，哥的工作忙，经常出差，晚上下班也晚，一周只能回来看爸妈这一次。

 

哥和我从小在爸妈身边长大，从没离开家独自生活过，在爸妈心里，哥就算结婚也还是个大孩子，哥刚结婚那会儿爸妈很不习惯，他们想他。哥脾气不好，犟，在家的时候没少和爸妈顶嘴，特别是爸，我记得哥上中学了还挨过爸的打，爸也犟，哥的脾气随爸。

 

爸在家一直是严父的形象，跟性格有关，但也是爱之恨责之切，寄予了太多希望，自然要求也高。爸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小时候不听话了爸也是先用训的，我爱哭，那时候经常是爸刚摞下几句厉害话我就已经眼泪汪汪，看着我小脸儿上挂着泪珠的样子爸已经心痛了，于是把我搂在怀里抹干净泪再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哄着，直到我不哭为止，从小到大爸都没打过我一下。哥哥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拧，总是和爸妈对着干，我家的家庭暴力都发生在他身上。一开始，爸的火气并没那么大，也是先训，可哥哥嘴里从来没软过，既然训不管用了爸就扬起了巴掌，但哥挨了打依然是不吭声不求饶，爸本来是想哥哥只要承认错误就行，结果弄得火越来越大，火越大手也就越重，经常是我在一边哇哇地哭，院儿里的邻居闻声跑过来把爸拉开。

现在想想，打也好骂也好，还不是希望孩子们会好，其实关于未来，做父母的比我们更紧张。

 

打归打，骂归骂，爸还是从心里痛哥，只不过不像当妈的那样嘘寒问暖关照那么多。一次礼拜六，我从外面回来，开门的时候爸爸听见声音以为是哥哥和嫂子呢，从厨房快步迎出来，脸上带着笑容说：“回来了？”我说“回来了，不过不是你儿子啊。”爸爸瞪我：“知道是你。”其实就算哥哥回来爸的话依然不多，一般都是那几句：少抽烟，多锻炼，工作要认真，别太累，别熬夜，别和嫂子吵架。反正还是布置任务的口气。

哥哥平时嘻嘻哈哈，在妈面前有时候还跟大孩子一样，守着爸就老实了许多。在我印象中只有一次哥没在爸面前掩饰，那是上中学的时候，爸去北京旅游一个礼拜，回来那天哥哥老早就开始盼，在路上来回走了好几趟，等到看到爸爸的影子他三步并两步地奔过去围着爸乱转嘴里“爸，爸”地叫个不停。

 

爸爸常说，别看平时在家吵来吵去让他气得够呛，可如今结婚了，还真想。哥平时打电话回家都一般都是妈妈接，就算刚好爸接了哥也是问一句，我妈呢？然后电话又交到妈手里。哥再从妈那儿打听，爸最后近怎么样，身体好吗？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生气？

 

男人之间的感情怎么都是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家这俩男人也没例外。

 

有时候我看看爸再看看哥，想像着哥变成老人家以后的样子，估计除了样子以外，基本和爸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