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

下午一下班，就赶到菜地。我哥在锄地，老王在摘蚕豆，我浇水。中国人骨子里的农耕血液，盘算起来，种子、肥料，远远大于产出的蔬菜价值。

一厢香菜，我扯了两三次，被老王批评为天天塞着他吃香菜饺子，今天全部挖了，埋地里去了。一厢茼蒿，我扯了一次，就被挖了，埋土里去了。后来，土里几颗残余份子，开出黄色的花朵，像菊花一样，漂亮极了。我哥后悔到，该留着茼蒿看花。还有一厢菠菜，坚硬得，草本植物长成了木本植物。

老王对蚕豆和毛豆，是百吃不厌。今天晚上，就剥了蚕豆，煮了吃。味道鲜美得，鲁迅先生《社戏》里的蚕豆，味美不过如此吧。一边吃，一边想着，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

蚕豆可以说是植物味精啊。四川的“一酱打天下”的郫县豆瓣酱，原材料逗丝蚕豆。我记得最鲜美的鱼的吃法，就是黄辣丁煮蚕豆米，鲜上加鲜，鲜得眉毛都掉了。

我们小时候，蚕豆是我们这个季节唯一的零食。老妈用蚕豆炒腌菜，我们吃饭的时候，就把蚕豆用嘴巴把油盐味一嗦，留下来，用纸包着，上学的路上，当零食吃。每到吃蚕豆的季节，我爸总是要为我们留一两颗蚕豆，做成金鱼玩。蚕豆头，插两根火柴头，当金鱼眼睛。蚕豆尾巴插梧桐树的小树叶当金鱼尾巴。再用一根火柴杆插在蚕豆的身子上。举起来，摇晃，就像金鱼在游水一样。

如今，物产丰富了。吃食是吃也吃不赢，一天换一个花样，一年可以不带重样的。可是，每次吃水煮蚕豆，总要想起鲁迅的《社戏》；想起老爸为我们做的蚕豆金鱼；还有孔乙己的“茴”字有四种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