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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期原创版精彩文章节选——专访叶兆言
(2006-09-28 16:59:25)| 分类： 《读者·原创版》精彩选文 |
本刊记者 韩 亚
实习记者 刘
燕
叶兆言，南京人，当代著名先锋派作家。叶氏一门名人辈出，其祖父叶圣陶，其父叶至诚都是著名作家。2006年8月，叶兆言接受了《读者》（原创版）的专访。
《读者》（原创版）：有人认为，深厚的家学渊源和古都金陵的文化氛围造就了叶兆言，你怎么看？
叶兆言：任何一个作家，都可能基于这样的原因。一个作家，对他有影响的环境，小一点的是家庭，大一些的是城市，这是一样的，作家是有共性的。
《读者》（原创版）：有人认为，深厚的家学渊源和古都金陵的文化氛围造就了叶兆言，你怎么看？
叶兆言：任何一个作家，都可能基于这样的原因。一个作家，对他有影响的环境，小一点的是家庭，大一些的是城市，这是一样的，作家是有共性的。
《读者》（原创版）：你觉得家庭对你的影响有哪些？
叶兆言：我觉得家庭的影响更多时候是反的。我的家庭希望我长大以后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要当作家。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作家。他们不希望我成为作家也是有原因的。我的父亲被打成了右派，出于对子女的爱护，他反对我当作家。我觉得这是他们反对我当作家最主要的理由。
《读者》（原创版）：这很有趣，当年你的父亲坚决反对你当作家，但你却走了文学这条路，而现在你同样反对自己的孩子当作家。
叶兆言：我不希望她认为她父亲是作家，爷爷是作家，她就应该继承这个。我不希望她以后当作家，但我很支持她写点东西，因为写作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2000年8月，叶兆言16岁的女儿叶子作为国际交流学生，要去美国读一年书。临出国的前一个月里，叶兆言夫妇总被一种紧张的情绪包裹着，可女儿却整天像个没事人似的，还总和父母对着干，这让叶兆言很是“上火”。于是父女俩每天的争吵逐渐升级，彼此都莫名其妙地发火也莫名其妙地伤心。叶子在上飞机前，交给他们一个日记本，里面有对父母的抱怨，也有对他们的爱和宽容。叶兆言夫妇做梦也没想到女儿会留下如此美丽的一本日记。作为父母，他们总觉得女儿不懂事，可女儿的日记让他们明白了，其实真正不懂事的，是一些自以为是的大人。
2005年第1期《读者》杂志转载了记述叶兆言与女儿之间这段往事的文章——《与女儿一起成长》。
《读者》（原创版）：这篇文章刊出后反响很强烈。
叶兆言：我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有着非常朴素、简单的想法，比如说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前途，其实如何幸福如何有前途做父母的是说不清的，那只是一个愿望。而且我会着急，我总觉得这样或那样可能会影响到孩子的未来。这是做父母的一种悲哀，也是一种幸运，因为做父母就是要穷操心嘛！但可能在孩子看来，这个父亲挺傻的。我做不到对孩子进行军队式的训练，我没有办法不溺爱孩子，这也是很多父母的一个弱点。但是所有溺爱孩子的父母都对孩子有过高的期望值。这篇文章之所以很有反响，就是因为很多父母深有同感，就是老觉得我们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事啊！其实你真把孩子放到那个位置时，他可以做得很好。父母对孩子的感情和孩子对父母的是不一样的。父母对孩子的感情里夹杂了很多东西，希望他有出息，希望他为自己养老送终，而孩子对父母是非常本能的，他没有那种回报的想法。我们虽然是无意识的，但的确有私心，当然这个私心不一定坏。过去我们只知道我们爱孩子，却不知道孩子也爱我们。
叶兆言：呵呵，做父母的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即便自己已经老糊涂了，也觉得自己比孩子聪明。刚看到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非常感动，但是很高兴，这也是做父母的糊涂的地方。做父母的的确比孩子自以为是，其实这也很正常，我父母对我也这样。所以有时候想想，可能我们已经和我们的父母一样糊涂了。
《读者》（原创版）：你觉得做父母的，最大的成功是什么？
叶兆言：没有什么成功啊，做父母还能有什么成功呢？天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出息，但并不意味着子女有出息，父母就成功了。
《读者》（原创版）：可能很多时候父母的成功体现在和子女相处得融洽上，因为很多父母和子女之间都有代沟，他们很少交流。
叶兆言：很多事情，我的孩子也不会告诉我，但她高兴时可能会告诉我。代沟是一定有的，我觉得要填平它其实是不可能的。我们可能对孩子有更多的宽容和忍让，所以她觉得告诉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没有什么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代沟。
《读者》（原创版）：可以感觉到，你是一个好父亲。有人曾评价说，你是一个乖巧的孙子、孝顺的儿子、称职的丈夫、慈爱的父亲，就是说你把在家庭中担当的每个角色都扮演得很好。
叶兆言：这很难说。举个例子，因为我太迷恋写作了，所以我整天都处于工作状态。所以有时候做作家的妻子是很无聊的，因为他老是在走神。我没有休息日，我脑子里整天都在想那些东西，你说我称职吗？当然不称职。做父亲也是，我很溺爱孩子，作为一个严格的父亲应该会拒绝她的一些要求，但最后我都让步了，我让步并不是说我是一个好父亲，而是不负责。
……
一个真正的作家是阻挡不住的
叶兆言：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作家，我甚至都不认为20世纪80年代是写作的黄金时代，如果我们努力，每一个时代都是黄金时代。我觉得真正喜欢文学的人是不多的，我们向来是夸大了喜欢文学的人的数量。这是我的一个悲观的观点。当然，我还有非常乐观的一面。我说了，文学是很美好的，阅读、写作都是很美好的，无论时代怎么发展，都会有文学存在。自然而然，会有一些挡不住的阅读者和写作者。我不相信经济发展了、网络发展了，大家就不喜欢文学了。但我也认为，我们没有必要人为地掀起一个高潮。我很反对人立一个志向去当作家，当不当作家是自然而然的事。同样，我们经常听到有人讲如何繁荣文学，如何培养作家。我始终认为，作家是没法培养的。要繁荣文学，只有靠每一个写作者个体去努力。我特别赞同这样一句话：一个真正的作家是阻挡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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