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艺术

文／牟丕志

　　在机关工作，成败得失全在于说话。对这一点，我特别有体会。……

　　我擅长说赞扬的话。我爱赞美别人，特别是对于局长，我总是赞不绝口，以表示我对他的敬重和拥戴。赞美别人是一门学问，如果你赞扬得体，抓住了关键，一句话就能把双方的关系拉近许多。要赞美别人，脑子必须活络，要善于在对方身上全方位地找到长处，多角度地发现成绩。如果我们单位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工作任务，我会说，是局长高瞻远瞩，指挥有方；如果没有完成任务，我会说，局长带领我们艰苦创业，已经把任务实现到最好程度。如果单位里不出事故，我就说局长抓安全防范政绩突出，堪称楷模；如果单位出了事故，我就说局长在事故处理上坚决果断，雷厉风行。……

　　我说话的原则是不得罪人。俗话说，守着矬人不说矮话。说话要看清对象，尽量避免说到人家的短处，特别是不要说到人家的忌讳之处。局长爱开会，我绝不会说文山会海之类的词；局长爱搞排场，我绝不会说防止铺张浪费的话；局长爱打麻将，我只字不提打麻将的坏处。总之，我总是三思而后说，绝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这就避免了祸从口出。这是我在机关工作多年，经过反复总结才达到的境界。当然，这境界只属于一般水平。有人不服这个理，结果自食其果。我们单位的小李，本来业务能力很强，工作也很卖力，可是，就是因为一句话，使他倒了大霉。他二十岁的时候，有一天，心血来潮，一时兴
起，竟当着众人的面说，再过二十年，就是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结果，这句话流传开来。局长们显然不是年轻人，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却牢牢记住了这句话。结果是，几任局长都不肯提拔重用小李。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李已变成了大李，前途暗淡。他很后悔当初说了那句话，除了几秒钟的口舌之快外，没有任何价值。他说，现在知道什么是机关了。但为时已晚。

　　我常常贬损自己。我获得了“先进工作者”称号，别人见面夸我两句，我却说，我受之有愧呀！我经常说自己是笨蛋、傻瓜、糊涂虫，我常常把自己办的一些糊涂的事、可笑的事讲给大家听。我发现，我越是贬损自己，就越容易和别人接近。我发现一个定律：抬高自己就是贬低别人，贬低自己就是抬高别人。……我发现，我越自贬，人们对我的印象就越好，尤其是我们局长，他说我很谦逊，很有自知之明，将来可以担当重任。

　　我提意见的水平很高。在召开民主生活会时，通常要求大家面对面地给局长提意见。很多人在会上都默不作声，而我却畅所欲言。我说，局长太心急，没白没黑地干活，要是把身体累坏了，那是要影响工作的；局长应对本单位员工一视同仁，您儿子本来工作干得不错，又有大学文凭，为什么不提职；还有，您经常工作在乡下，这不是事必躬亲嘛，今后应少下乡，把机会给别人就行了……大家都说我提的意见有分量，使会议免了尴尬，又使局长能够接受。我每次提意见时，局长总是很虔诚地说，提得好，提得好，我今后一定要改正，决不辜负大家对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