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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文——丑人志
(2005-12-17 13:21:28)| 分类： 《读者·原创版》精彩选文 |
【标题】丑人志
【期号】2005.04
【栏目】原创•人生况味
【作者】秦 泱
【正文】
多年前，曾有个奇丑的男人绝望地唱过他很丑可是他很温柔。一时间丑男人大行其道。他们追求女孩子必备的参考资料之一就是这首必须嘶吼的歌。而结果竟往往是成功的。最经典的案例为《家有仙妻》。
【期号】2005.04
【栏目】原创•人生况味
【作者】秦 泱
【正文】
多年前，曾有个奇丑的男人绝望地唱过他很丑可是他很温柔。一时间丑男人大行其道。他们追求女孩子必备的参考资料之一就是这首必须嘶吼的歌。而结果竟往往是成功的。最经典的案例为《家有仙妻》。
从前我一直认为丑跟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在我对“美丑”二字没有概念之前。直到上了高中，我才渐渐领悟丑意为何，同时也明白这辈子我的脸与这个字大抵是脱不了干系的了。天哪，我是个女孩子啊！从那时起，自卑渐渐成为我相伴左右的一种情绪，那种阴影，在心底挥之不去。再想起这丑人必会歌，心里的滋味，那叫一个酸。
一直记得有一次，大概高二吧，我们几个女生闲聊，说起那阵子时常出现的色狼。我正说了句什么，旁边的男生突然插话：没关系，你长得那么安全，就算遇上了色狼也不会怎么样的。我真的很赞叹我自己当时的反应——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夺门而出。我只是用我全部的意志力来控制我的右手以防它自作主张打上那男生的脸。事实证明我成功了，甚至还面带微笑。
大约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便几乎不曾再穿过非常女性化的衣服，如裙子之类。一直留着短短的男生头，套着可以塞进两个人的休闲装和牛仔裤，趿着30块钱一双的运动鞋满世界溜达。父母的朋友见到我也无不惊讶。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哪个女孩子愿意在自己最好的年岁里弄得跟个假小子一样?我还记得我看过许多杂志，那上面有些男人说最讨厌的几种女人之一就是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女人。我就更伤心了。可是话说得好容易，他知道像我这样的丑女要打扮得非常女性化有多难吗？长相就不消说了，身材也常被朋友公认为平底锅。1.73米的超高，胖不着瘦不了的体型，黑得掉到煤堆里就找不着的肤色……天哪，你叫我怎么忍心再说下去？所以，当我发现对化妆一窍不通的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自己够到“漂亮”二字的边角的时候，干脆直接放弃：做个邋里邋遢的假小子倒还自在点。那个说话的男人，他怎么会了解被人说又黑又丑的痛苦?他怎么会知道被讥笑色狼看了都不屑下手的难堪？
后来上了大学也依然如此，甚至尴尬更甚。跟女朋友散步，常常会被误会为情侣；出去买点水果，大爷拍着我肩膀说小伙子多买点给对象啊；到朋友宿舍，宿管阿姨追在我后面大叫女生宿舍男生不能上……凡此种种，不忍历述。最尴尬的一次是跟室友去洗澡，看门的老大爷竟然惊异地看着我们说，哟，洗澡还一起啊！
我真是冤死了我。
还有一点我是懒得说的。我一直觉得长成如此模样是我很长时间没有男朋友的主要原因。男生都把我当成哥们儿，当然了，哥们儿长成什么样是无须计较的。但女朋友可就不行了，用他们的话说，起码也得带得出场啊！
就这样，我能不受伤吗？
我曾经几度痛恨上天为何让我生得如此天使身材魔鬼脸孔，甚至突发奇想要去整容。可是细想之下，一则怕贵，二则怕疼，三则怕整容不成反成毁容，于是作罢。尤其是这几年来我竟逐渐发现其实丑也给我带来不少好处。
丑使我性格谦和，不与人争。人说美丽的女孩子大多都是骄傲的，平心而论，我所见者，大抵如是。但我并不讨厌她们的这种骄傲，相反，我一直认为这种骄傲给她们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风情。可惜如果这种骄傲出现在如我等人身上，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这应该无须解释吧。总之，我知道自己没有骄傲的本钱，因此待人接物处处温和有礼，尽量不与人争执。但这并不代表没个性，所谓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是也。大概也就是这种性子使我保持了到目前为止良好的人际关系。
丑使我没有束缚，生活自由。我想你应该可以猜到美女出门需要多少时间。如我则不必了，休闲装、牛仔裤一套，不化妆不打扮，简单自然，两分钟就可以出门。理由很简单，人们对美女的瑕疵似乎很难容忍：你受得了夏天的性感美女脚趾甲上的泥吗？可是相对来说丑女就比较容易被原谅，连睡觉也可以毫无顾忌地流口水，真是爽快之至。虽然说起来不甚文雅，但所谓破罐破摔若从正面解释，大抵就可以这样来看吧。
丑使我长于倾听，善于理解。所谓美丽的故事，有美丽才有故事。白雪公主、仙杜瑞拉之类哪个不是绝色倾城的？像我这样的丑小鸭的故事就很难有人家那么美丽、曲折、浪漫、动人。那么好吧，多听听别人的故事也不失为一种经历啊。现在想来，也许就因为我能够任劳任怨地充当朋友们的垃圾桶并适时地给他们一些中肯的意见，才使得我自己也慢慢这样成长起来的吧。
丑使我乐于学习，充实内心。没有美丽的外表，总要有颗慧巧的心吧。这些年来，没事的时候总喜欢看看书、听听音乐、写写文字、做做手工什么的。朋友常叫我才女。虽说自知不称，到底也是得到点安慰。朋友常说，人哪，总是要这么平衡一下。所谓才貌兼备，实在是凤毛麟角。想来古之才女，多半其貌不扬，你又何必烦恼悲伤？言之有理啊。
丑使我畅通无阻，找到真爱。自古红颜命苦，难觅真情。可是我呢，说来有点不好意思。等了这么多年之后，今年春天，一个优秀的男人走到我身边。我曾问他我这么难看他怎么看上我，他睥睨我，说我有病。不过后来他一样一样地历述我的好处，说得我不禁怀疑那个是不是我。想想这又是拜丑所赐了，我不必担心他是迷恋我的容貌，加上我又无权无钱的，所以让我敢于认定我们是因了解而在一起，我想这样的爱情会更加稳固吧。
……
细数一番，我也没有想到丑竟也会给我带来如许裨益。说来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了。但是我必须郑重声明，我绝不是说我丑所以我快乐之类。丑的烦恼是显而易见的，谁要说丑好的，尽可以把脸跟我换过来。我只是说，既然已经出现这样一个难以改变的事实，那么好吧，我们做丑女的，别再怨天尤人，空任年华老去。努力发现自己，就算不可能兴高采烈，至少，这个丑女我们可以做得心平气和。
最后我要说的是，如果上天能够许我一个下辈子，我愿倾尽今生之力祈求自己能成为一个美女——云鬟生香、裙裾飘摇、款摆生姿、颠倒众生。你当然可以说我俗。是，我俗，可是我真实。哪个不信的，就去看看港片《猪排大联盟》，听听那首红遍大街小巷的《看我72变》吧，你自然会懂。
再见了，我今生的美女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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