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热烈地聊起来,没有年龄界线,聊我的写作,我的新小说,聊电台的一些事和一些音乐节目的主持人,阿俊说起了一个音乐主持,实在差劲,说起话来嗲声嗲气。后来就说到了一个女作家,我不认识,但他们三个都认识,他们说她嫁给了一个大城市的一个比她大二十几岁的男人,那男人认识很多艺术圈的人,给了她不少帮助,她现在的事业发展很顺利。安淇似乎很羡慕地说,“她很厉害。”
“厉害?!谁知道她自己要受多少委屈多少苦?”茉莉说。
“也许是自愿的,那就不存在委屈和痛苦了。”阿俊说。
“自愿?你想想,那么多年轻的追求者她不选,偏偏选中了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人,这会是自愿。”
“爱情是不分年龄的,他们也许是真心喜欢对方。”阿俊与茉莉针锋相对。
“但你想过没有,无论是年龄,生活习惯,思想意识还是待人处事,他们已经是两个时代的人了,朋友和爱人完全不是一回事,有的人,做朋友会很有意思,但是,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需要承受多少外界的压力,还有,单是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就够受的了,谈何幸福。当然,也许她真的是自愿,但是这个自愿还是有些牵强,她拿自己的青春自愿做交换,得到了她想要的,这也未偿不可。”
阿俊哑然,安淇也不说话。我岔开了话题,谈到了茉莉的文学节目,“现在的文学节目真是不好搞,领导的压力,一些小人的口舌,这都需要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而我的身体又不是很好。”
“可你在听众心目中可是很完美的一个人。”我说。
“你们不也一样嘛,读者心目中的你们也是完美无瑕。”
我们聊了很久,一次一次地蓄水,直到茶水再也没了颜色。
傍晚,再不走,就有可能耽误去DD城的汽车,安淇的家在那儿。
临走,我将闻名天下的蜈蚣风筝和密城的特产大蜜枣送给了茉莉,茉莉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然后,我们约好,这个星期六晚上,我去她的节目做嘉宾。
看着茉莉的踏板车行远了,安淇才心有余悸地说,“茉莉刚才是在影射我,我知道,我都不知该怎么和她说话了。”安淇与那个男人的事我们三个人都知道,茉莉甚至在信中狠狠地写了三大张纸,安淇当时看过很是感动,可安淇说有些事除非自己遇上了,别人的感受,你们永远不会体会的到。
到了DD城,我们都有些饿了,恰巧阿俊的好友小番也从扬州大学回来,我们一起到一个名为小陈快餐的大排档吃了晚饭。
第二天一早,安淇带我去了矛麓,她的父母都在那儿工作,母亲经营着一家超市,一见到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么一个娇小的女人是怎样有计划地打理着超市的生意,而且还有声有色。安淇告诉我,店里那个打工的男人曾经是这家超市的老板,那时还是国营的,后来垮掉了,被她妈妈接手过来,“这人以前很凶的,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安淇阴暗地笑着。
当天,安淇的爸爸执意要带我我们去矛山。从矛麓出发,穿过几段两边皆是茶园的土路,转过弯,车驶进了公路,路两边的茶园也变成了浓浓郁郁的树木,弯弯曲曲地长向远方。驱车一个多小时便到了有着海拔330米的矛山。最先看到的是金牛岭,金黄的大牛卧在那儿,在它前面则是香烟环绕,腾云驾雾一般。
爬山比坐缆车要有趣的多,但因时间关系,我们只能乘缆车。
坐在缆车上,悠悠然然,苍翠一片尽收眼底,舒畅之感直冲云霄。
山顶上,慕名到茅山道院的人络绎不绝,我没有上香也没作揖,我总觉得这些离我太远,不可企及。
离了茅山,我们又沿蜿蜓的道路穿过几处丛林或是竹林,到了乾元观。
乾元观是一家 , 门外种了一大片竹子,我对竹子知之甚少,我分不清是毛竹还是 竹或是别的什么竹子,竹林边上有几棵橡树,地上有掉落的橡子,皮裂开了,我捡了好几颗,装进了兜里。
乾元观的历史也不短了,里面有很多和我一般年纪的女孩,她们穿着灰白的袍子很安静地做自己的事,似乎心无杂念,“要是哪天我走投无路了,这儿就是第一选择。”我说。
“你受不了这份苦的,不可以谈恋爱,不可以私自外出,不可以打电话,不可以上网,几乎与外界隔绝。”
“走投无路的时候,所有这些都接受得了。”安淇的警示对我不起丝毫的作用。
驱车离开乾元观的时候,已是黄昏了,有一个老翁正在卖一种浑身长满刺的东西,等他用鞋底将刺拨开,我才看清里面包的是栗子。一直就喜欢吃栗子,只是没想到,它们居然是包在刺里面的。
正是黄昏时分,路上很少有行人,晚霞的光斜照在地上,树上,透过玻璃的我们身上,那感觉就像沐浴着温泉一样温暖,好想就这样一直行驶在路上,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