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中國銀幕 |
同一天空底下的兩個男人,為信念分別作出生與死的選擇。
時間:從三十年代開始,一直到解放前後。
地點:上海。
天氣:從和風細雨到驚雷陣陣。
國事飄零、風雲巨變,說不盡的世情;拍不完的人和事,都是在同一天空。
在這相同的天空底下,活著兩個截然不同的男人,背景不同、性格各異,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都各自堅守著自己的信念,無論是英雄氣短還是兒女情長,他們都至死方休。
一個是國防部保密局少將處長、一個是具有三重身份的地下黨特工。
兩個男人雖素昧生平,但連結在一起竟成了一道有關生與死風景。
不知道是他們的信念締造了這個年代,還是這動盪的時局逼使他們不得不去選擇“相信“。
蘭因瑞果,各自思量
為信念而死
身份:保密局的槍聲。張仲年。
年齡:四十多歲。
主要活動的時間和地點:解放前夕,上海,國民黨保密局。
最是倉徨辭廟日,一開始張仲年已抱有必死的準備。他授命於危難之際,以南京特派員的身份接任剛被地下黨暗殺的處長職位。時狂風怒號、大雨淋離,立於戰友墳頭,百感交雜:“你我征戰多年,估不到你今日先我而去,尤記當年把酒言歡,你說最晌往的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家國未靖,還得征戰沙場,好不容易你的戰場終於結束了,先去吧,這裹就是你的一片南山。”
張仲年所面對的是一個無可挽救的局面,國民黨那時已是破敗不堪。正是棋局已殘、回天無力,他知道縱使自己如何機關算盡,也無法扭轉乾坤,更何況能站於前綫者,僅他一人而且。所以他能做的只是站好最後一道崗,然後,轉身,離去。
他是非常盼望這一天的來臨,因為他終於一無所有,他終於可以瘋了。他已經等了好久好久,是胡作非為的時候了。在保密門前的瘋狂殺戮,正是
他對命運最後的挑戰,但,又有誰能戰勝命運?
他是瘋子,也是英雄。在命運的撥弄下,仍心心不忿站在刀鋒浪口,是一個典型的希臘悲劇英雄。而且他相信正義,他說過:
“沒有一顆子彈可以打死我,因為我代表著正義,正義是死不了的,正義,天祐我!”
對付壞人,他比壞人更壞。因為正義,他可以壞到把最心愛的女人出賣;可以狠心到把整個世界都顛覆毀滅,為的也是一個苟涏殘喘的信念。恰恰就是他的信念導至他失敗。他一生多疑,但偏偏相信了一個不應該相信的人,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既然已走上了單行道,那就走好吧。
為信念而生
身份:英雄之城。朱今墨。
年齡:三十多歲。
主要活動的時間和地點:從七七事變到日本偷襲珍珠港前夕,之後行踪未明。天涯飄泊,從東京到北平,從北平到上海,再轉南京,到重慶,再回上海。地下黨、日本間諜、軍统間諜、汪偽間諜、遊走於國共兩黨與日本人之間。
他是一個比所有一級演員還要一級的演員,他演的是一場生死懸於一綫的即興劇,戲裡面所有的處境和人物關係都是由他開展出來。當觀眾席的燈光熄滅,大幕徐徐升起,從虎度門踏出前台的一刻開始,The show must go on.既然戲開始了,不管對或錯,還得演下去,重要的是能堅持到謝幕。這又是一條單行道。
他的對手是軍统和日本人,處身虎狼之域,面對的都是演技派高手,就看誰自欺欺人欺得道行更高。
“演戲是一個自我認識的過程。”隱藏在朱今墨內心最幽暗的角落裡,究竟還有多少個不為人知的自我?
“豪情自負忘生死、毀譽一生甘自羞。”作為一個地下黨員甘願毀去自己的清譽而混入日本人和軍统特務機關,竊取機密情報,儘管被世人所誤解、被他唯一一個心愛女人所齒冷,他仍然會毫不猶疑說出一句覆水難收的說話:“對不起,我就是漢奸!”只為謀取一綫生機。信念仍在,得生存下去,縱有千般難言之忍,雖九死而尤未悔。
同是授命於危難之間,他與張仲年不同之處是一個求生、一個求死。張仲年是窮途末路的玉石俱焚;而朱今墨則是遙望遠景的忍辱負重,但,這個重量,對一個正常人而言,實在太重了。
行色勿勿,居無定所,朱今墨有一標誌,就是永遠都拿著一個沈重的行李箱,箱裡面裝的是他一生的家當,每次到一個新地方打開皮箱時,就像翻閱舊賬一樣,但這賬也太複雜了,虧欠太多、負債慮慮,永遠也不可能還得清,所以他只得隨身遞帶。背負這隨身行李,絕對不會比他所背負的信念來得輕鬆,幸好,朱今墨仍是腰骨板直的,因為他還要活下去。
後記:於“保密局槍聲”和“英雄之城”兩個戲裡面均演過特工,閒來無事,胡思亂想,穿鑿附會,聊以自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