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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黃飛鴻的一段淵源--中(2007中國銀幕第三期)
(2007-02-10 10:34:58)| 分类： 中國銀幕 |
話說我與香港話劇團眾兄弟為了貪圖外快，不惜捱更抵夜，紛紛在工餘時間投奔配音界，參予電影黃飛鴻的配音工作。
第一本，黃飛鴻出場
正如所有香港人一樣，一提到黃飛鴻，就想到關德興（第一代黃飛鴻的扮演者，詳情請閱上一篇），關德興所扮演的黃飛鴻是一位操著一口老式廣東話，硬橋硬馬武藝超群，技壓群雄而仍能以德服人的謙厚長者。
“關德興就是黃飛鴻“這個觀念根深蒂固，所以當得知徐克起用李連杰來重新演繹這個角色時，不少人都投以懷疑的眼光，開放如我，也不能免俗。其實劇團兄弟都像我一樣，都想看看這新版黄飛鴻到底怎樣。
配音室裡人頭湧湧，是配一場黃飛鴻初露身手，懲罰眾嘍囉的戲，那時我要兼任“中招”（即替被黃飛鴻打的人配音，被打後要發出中招的叫聲），由於黃飛鴻武功了得，所以有很多壞人中招，而配音就由三個人兼任，輪流中招，我是其中之一。
劇情是這樣的，一群嘍囉在鬧市欺凌弱小，黃飛鴻画外音大喝一聲“住手”，然後輕功踩著群眾的頭頂飛奔過來，（這出場方式在黄二男兒當自強裡也有使用，已成黃飛鴻經典的出場），這個時候被踩的人已不停中招；黃飛鴻一著地便如狼入羊群，十字拳，無影腳翻飛，壞人根本不是對手，不斷有人中招；那時我相當緊張，因為李連杰打得實在太快，眼花繚亂，塵土飛揚，我怕我看漏了要連累兄弟重配；只見不停“噢”“吔”“哇”“嗨”“呱”，中招中招中招，在不停的中招後，嘍囉終於承受不了更多的中招了，便喝道：“你係邊個？“（普通話的意思 是”來者何人？“但嚴格來說應該是”你丫誰呀？“更乎合嘍囉的身份）黃飛鴻氣定神閒，一撩下擺說道：”佛山黃飛鴻。“然後這場戲便結束。
一輪中招後我心跳加速，手心冒汗，雖配完了但還未看清楚整段戲，因為過程中我只能留意李連杰的手和腳，集中注意力在他何時打人，我何時中招。要到回放時才能看出整體效果。
回放結果是：那些人雜聲和中招就不要看了，錯漏百出，未打先叫，或打了還未叫，層出不窮；但光看李連杰如流水行雲之身手，已叫人目瞪口呆，真箇”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青光”。配音室所有人都靜心觀看，直到李連杰把下擺一撩，配合配音員聰哥的一句”佛山黃飛鴻”，全場歡呼：”哇！好帥呀！”連徐克也微笑了，這微笑也在告訴大家，新版黃飛鴻已閃亮登場。
(在配音室裡歡呼的情況，也在配”東方不敗”時出現過，就是在林青霞出場的一個鏡頭。紅布蒙面的東方不敗飛過樹林，樹枝勾起面紗而露出林青霞的一張臉。同樣是徐克，但不同的是我們喊的不是”好帥！”而是”好靚呀！”)
男兒雖自強，惟驚迴曉夢憶秋娟
某天回到配音室，剪接師麥子善集合眾人一起聽剛完成的主題曲，大家也沒有什麼特別反應，反正未開工，主題曲聽聽也無妨。這主題曲是配合片頭的，夕陽斜照，黄飛鴻率幾百人在金黃色的沙灘練拳。突然音樂響起，一陣鼓聲”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咦，不對呀！這是什麼音樂？再聽，又是一陣鼓聲”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不會吧！是這首歌？！突然林子祥的聲音出來了”傲氣傲嘯萬重浪，熱血熱勝紅日光！”慷慨激昂，豪情萬丈，聽罷還激動不已，恍惚仍能感受到鼓聲的震盪。
為什麼我們對這首主題曲會有那麽大的反應？因為這首歌是改自廣東音樂”將軍令”，鼓樂喧天，振奮人心，而這首”將軍令”正是老版黄飛鴻的主題音樂，如果說關德興就是黄飛鴻的話；那麼”將軍令”一出，就連三歲小兒也知道黄飛鴻將要出場了。現在既然黃飛鴻也改新版了，那”將軍令”也必須改一改，於是徐克便召回老搭檔黃霑負責編曲填詞，林子祥主唱，創作出新版”將軍令”，名曰“男兒當自強“！
廣東音樂，鳴鑼擊鼓，熱鬧生猛，但也有陰柔婉弱一面。最淒怨者，莫過於昔日流行於江邊花艇、秦樓楚館的“南音”。當年這種由妓女唱出的靡靡之音，確實也慰藉了不少南來作旅的騷人墨客。而這種被李碧華形容為有如“吸鴉片般頹廢“的南音，在黃飛鴻二男兒當自強裡也用上了。
黃飛鴻獨立樓頭，俯視污烟瘴氣的廣州城內芸芸眾生，鏡頭從黃飛鴻搖下，是廣州城的夜市，品流複雜，都是市井之徒，有盲眼老者拉著胡琴唱歌，有吃狗肉的流氓，有沿街叫賣的小販也有烟視媚行的老舉。一曲南音響起，名“驚迴曉夢憶秋娟“”飄零去，你都莫問前因；只見半山殘照，一個愁人；前路茫茫不禁悲來陣陣；前塵莽莽惹得我淚落紛紛．．．．．．．．“道盡了黃飛鴻空有一身好武功，但國事艱難，回天無力；在傳统的價值與新派的革命思想衝擊底下不知何去何從，正是兩間餘一卒，荷戈獨傍徨。
在這一組動人的鏡頭裡我担任“吃狗肉流氓“的配音，很簡單，就一句對白，就是把一塊狗肉扔在一隻狗的前面，然後對狗說：”喂，吃吧，同類呀。“雖然搞笑，但語帶相關，令人不無感慨。
而整段配音過程中，最精彩就是請來粵劇名伶阮兆輝來演唱南音，輝哥聲音沙啞，運腔獨特，正好配上了戲中盲眼的老者。聽輝哥現場唱南音，方體會戲曲何以為“曲“，真箇曲折離奇，引人入勝，以為已經收尾，原來柳暗花名又一村。唱到最後“從此飄萍和斷梗，幾許深盟密約，唉句句都無憑。”黄飛鴻已由一介武夫成長為為國情徬徨的俠之大者。
我個人認為能把新版黃飛鴻提升至另一層次的，並非美侖美奐的攝影和凌厲的武打，而是始於這一曲銷魂的“驚迴曉夢憶秋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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