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是无耻者的通行证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是北岛的名句。一个诗人，只要写出这样两句，也就可以不朽了。可要是在今天，北岛很可能把“卑鄙”换成“无耻”。

    一般来说，卑鄙和无耻经常连用，好像是同义词，其实还是有区别的。比如，卑鄙者一般都很无耻，但可能表面上很光鲜，而无耻的人，未必多么卑鄙，也许只是脸皮比较厚而已。

   这些年，我有一个感觉，人一旦无耻，就很容易“成功”，而且这个社会越来越乐于接受无耻的“成功者”。也许我确实太保守，但确实认为，所谓木子李、芙蓉姐姐、凤姐之类，基本本钱也就是无耻。对于他们，无耻就是通行证，一旦脸红，也就没了市场。我觉得，所谓观众和“粉丝”未必是欣赏什么“低俗”，而是欣赏无耻。

    不过给我印象更深的是另外几个读过书的人，不低俗，只是有些无耻。

    第一个是郭敬明。前几年抄袭被揭发，公开表示，可以退回稿费，但是不会道歉。就像是一个贼，被人在现场活捉，交出贼赃，但是不认罪。可以理解为：捉住，算我点儿背。王朔闻知，惊呼：“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要脸？”不要脸，就是无耻。当今的社会真是“笑贫不笑娼”，“不要脸”的郭敬明依然成功，自我感觉甚好，在青年中不缺少粉丝。

    第二个是汪辉。王彬彬揭发他的博士论文抄袭,文章登出两大版。学界轰动，很像闹剧，有人说证据确凿，有人说不算抄袭，只是不规范，还有人说王彬彬态度不好，别有用心，唯独蹲在国外的汪辉一言不发。突然间冒出八十个“国际学者”联名写信给清华大学为汪辉做人格担保。这也太滑稽了，用范伟的话来说，“这是组团来忽悠了”，而且是外国人组的团。接下去，不知道如何收场。

    第三个是打工皇帝唐骏，被方舟子揭露学历造假。这就有些像《围城》故事的现代版了。方鸿渐买了个“克莱登大学”的博士文凭，但是底虚，没有招摇，敢招摇的是韩学愈。对于方舟子的揭露，“皇帝”先是扬言要起诉，接着又沉默，再接着就说“你欺骗一个人没问题，如果所有人都被你欺骗到了，就是一种能力，就是成功的标志。”最近又说：“一个小小的20年前的学历问题居然中国一周持续的最大新闻，要么就是我太出名，要么就是中国实在没有新闻。”自始至终，他没有没有表示一点歉意。

   有人说，唐骏如在美国，美国人百分之一百都会说：辞退！如果在日本，日本人百分之一百都会说：谢罪！但是他在中国，还可以当他的皇帝。何况许多比他地位高的人照样揣着假学历，风雨无阻。唐骏说“要么就是我太出名”，是另一种无耻。

    为什么在今天的中国无耻会成为时尚？我说不好，但是我想起几句话来。

    一句是，古人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另一句，斯大林说：“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谴责的。”

    还有一句，是他老人家晚年说的：“历史是胜利者写的。”过去他说：“历史是人民写的。”那是场面上的话。

    总之，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一旦成功，所有的无耻都会成为光荣。

    我不高尚，因为我不需要墓志铭；但我也不会选择无耻，宁可不要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