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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一个人的事
(2006-03-14 15:39:49)| 分类： 《大学生》—精彩文章 |
文/麦田里有鬼
本文刊载于3月《大学生·中国校园》“恋爱100度”栏目 责任编辑：张蕾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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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第一天，他便被这个来自南方的女孩，被她的恬静温情吸引了。她叫静儿，美丽的故土给了她迷人的姿色。于是他常常远远地欣赏她那如流星般闪烁的神情。弯月似的浓眉下面两只羞怯的眼睛，单眼皮却有着长长的睫毛，流溢出湿湿的波光。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含住一抹随时都可能扬起的笑意。他很想走近她，对她说很想照顾她，一生一世。但是，男孩却从来没有说过，他不断地悄悄为她做着……
运动会上，静儿自愿参加了800米赛跑。现在的学生娇气得很，体育课都想着法儿逃。所以除了学校招的特长生外，都自愿充当啦啦队。比赛那天风清云淡，是个晴朗的日子。裁判员一声枪响，运动员像群受惊的动物，包括静儿都玩命地往前跑。前两圈静儿跑得很稳能占上四五名的位置，第三圈开始静儿业余选手的疲态就显露出来，被后来发力的人迅速甩到后面，渐渐地垫了底。静儿越跑越急，脚下却没有了力气，像踩着棉花飘飘摇摇的，看着随时有倒下去的危险。他再也坐不住了，他一直声嘶力竭地为静儿加油助威，现在他悄悄地退出看台席，站在终点线上焦急地等待着她。等到她跑过来时，他将一个用水沾湿的手巾递过去，高声喊着：“要撑住，还差最后一圈。”脸色苍白的她朝他点点头，嘴角还略扬起一些仿佛是笑。他愣在原地很久才回过神来，为这若有若无却是为他而来的笑，突然觉得很感动，天地都豁亮了。静儿踉跄着跑完了全程，最后一圈时全场都是为她加油的声音，这末位的反而比冠军还抢风头。之前对静儿此举不屑的人，也都受着感染站起来一齐为她加油。
这之后，她好像注意到了他。但他反而是躲得很远，一付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一些无声的细节还在继续，静儿的座位常常被擦得一尘不染，虽则大学的教室都不固定，可她有一个习惯就是坐在首排，而这一排的桌椅不知为什么总是要比其他的地方干净。冬天除雪时，他总是要求和她一组。他说，他很懒而她是班长，所以理应照顾他。实际上他比她要多干好多，每次都大汗淋漓头上白雾蒸腾。她从很多方面了解到一些他的事儿，他家境似乎不好，父亲有病长年卧床，学费是亲戚朋友帮忙东拼西凑上的。他兼了几份工在外面，所以偶尔翘课。
时光荏苒，三年多的日子如一道彩虹，时而隐现在心里。他和她没有故事发生。大二时，静儿有了男朋友，是老乡，离家在外的岁月里共同的乡音无疑成了催化剂，两人迅速坠入爱河。他无意间发现静儿同男友携手走过校园时，眼中闪过一种无言的痛楚。校园实在很小。有时迎面遇上了，他总是尴尬地笑笑，原本他想表现得更自然一些。静儿反而很平和地跟他打招呼。其实一切都很正常，他根本没有妒忌的理由，可是从此见到两人他总远远地避开。教室第一排的桌椅还是比其他地方的要干净。
夫子还在抑扬顿挫地讲解着艰涩拗口的古文，突然底下一片混乱。有个人好像倒在课堂上，很多人围着七嘴八舌都不知所措。他快步地走到前面，扒开人群看见是静儿。她脸色惨白得像张纸，手捂着肚子倒在桌子上，眼睛闭着，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果断地矮下身子喊了声快，周围的人忙帮着将静儿搭在他背上。夫子可能没遇到这种情况，在旁边一个劲地说：“没事儿吧？没事儿吧？快送医务所，医务所。”他一起身快步向外走去。好几个平时跟静儿较好的同学左右跟着赶往校办医院。背着难免颠簸，路上静儿几番呕吐，秽物沾在他外套上，气味沤溲难闻，他毫不介意。直到医院的人接手，他紧张兮兮的神经才放松，经人提醒才想到换下那件脏衣。后来静儿的男友赶来了，这边出事就有人给他拨了电话，于是他不声不响地走了。
这次英雄救美，事后传得纷纷扬扬。大家都说他是个人物，别看平时不吭不息的，关键时候如此英勇。也有人私下议论说他对静儿暗生情愫。静儿过后也十分感动，要请他吃饭表示谢意。他以要打工、事情忙为借口推辞了。他觉得她不欠他什么，能为她做些事他很高兴，假如她觉得欠他的话反而令他更感欣慰。那时他已经不大在外面打工了，除了一份做了很长时间的家教。更多的时候他开始写稿子，甚至有几篇小文变成了铅字，这使他信心徒增愈加勤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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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像是个空壳，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记述的。课不大上了，大家作鸟兽散各忙各的，有的考研，有的考公务员，有的找工作。他与她邂逅，不过用眼神在空中匆匆互点一下随后四散开去。此刻无论对谁都是最忙的时候，所有人都争分夺秒。
大学的幕布将落的时节，外面却是莺莺燕燕、花团锦簇。有些人已经有了着落，有的在等待。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要聚一聚吃顿散伙饭。开始饭桌上气氛很沉重，每个人心里放了块秤砣，想笑着缓和缓和气氛却都笑不出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有人就举了杯，无论男女都喝。一喝气氛就上来了。喝多了的开始说胡话，说着说着就哭了。又有人晃晃地举着杯到某人面前说，我不管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你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对面的也不含糊端起来说，什么都别说了都在酒里了。杯一撞，眼泪就跟着滚出来。慢慢地吃饭变成了互诉衷肠。哭声像瘟疫一样在空气中迅速传播，每个人都泪眼朦胧。
在这个悲伤的氛围中，静儿扶着桌子凑到他身边问他，有没有话对她说。他痛惜地看了看她说，别喝了对身体不好。她一反常态：“你这个人真是没劲，有话还不敢说。”随手在桌上抓了杯酒说，有种就喝，喝完了再说。看他没有动作，静儿哼了一声要走。他拉住她，一仰头全灌进去了。瞬间他的脸就涨得蕃茄一样红。
他说：“静儿，我喜欢你。”
她说：“我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才说？”
“因为我没有资格喜欢你，我家里穷。”
“我从来没有在意过。”
“我在意，如果喜欢一个人不能给她幸福的生活，那不叫爱叫害。”
“爱一个人都不敢说出来是懦夫。”
懦夫这个词像一把刀血淋淋地豁开他的尊严，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像受了寒上下牙齿格格直响。“你管不着！”他吼出了一句，“爱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跟你没有关系。”大家都被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沉默下来。她却异常平静，竟哈哈地大笑起来，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谁都喝高了没有人发火，热闹的气氛又慢慢恢复了，刚才的事情好像没发生似的。她笑够了，定定看着由于激动不禁站起的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摇摇头说：“算了。”静儿又问到毕业有什么打算，他说要去西安了。她微笑着说，好啊。这是他们最长的一次谈话，从此再没见过。
后来他知道，静儿考了研究生继续留在这个城市。而她的男友却回家乡做了公务员。火车像鲸鱼一样喷着蒸汽，呼啸着离开这座城市，他始终坐着一动不动，有一个问题在他脑袋里轰轰做响：爱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呢？
本文出自《大学生》2006年３月中国校园，更多精彩的文章欢迎大家去大学生主页www.chinacampus.org、大学生论坛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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