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爱

 

    文：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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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您是不是试图在说，爱情本身就是一个神话？
　　张洁：不是。关于爱情没有标准答案。如果你一定要问我的看法，我觉得，那是一种应该站在远处看的东西。
　　主持人：可是，几乎没人愿意只是远看。

 

　　2
　　一对年轻的男女坐在公交车上。前面，有个男子刚错过了该下车的站点，他猛拍车门，司机却无动于衷。那女孩儿说：“我喜欢坐目的地就是终点站的巴士，这样就不用担心错过。你呢？”男的盯着车载电视。女孩儿又重复了一次。他说：“我喜欢一直在路上。”

 

　　3

 

　　“关于爱，我们说得太多了。”邱先生温和地说，在他身后，下午的太阳让这个南方的庭院一片光明。“爱，是西方的说法，我甚至觉得，爱本来就不是东方的东西，它是我们学来的，而且很可能也学走了样。我们有的是‘情’，是‘喜欢’。喜欢比爱好。爱像火，蓬勃炽烈。喜欢像水，温婉沉静，细水长流。爱是占有，有侵略性，喜欢是欣喜，是欣赏。喜欢好像又不如喜悦。从前的中国人不会说相爱，他们说相悦，两情相悦。他们甚至都不说。人间有很多东西是不必说，更不能去理解的。当然，这些现在都不同了……现在的人都是用脑子来恋爱的。等而下之，连头脑之爱都不是，只是泡沫，只是速朽的符号……”

 

　　4
　　访谈结束了，她起身道别，祝这对夫妇金婚快乐。下楼时，她听见老头子在阳台上大声说话：“芫荽沙尘多，水里捞起来的时候要轻一点，说过多少次了啊！”

 

 

（这本是《月亮很旧》里的一个短篇，刊于2012年4月8日《中山日报》A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