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  三 云重重，风泠泠

 

上午听岳阳师专李真微教授关于“创新作文”的讲座，讲得很好，叫我想起关于作文的两件事情。

 

其一是“立意新”。李真微教授说这是可以多花些功夫而且很能提高作文水平的途径。我很赞同。侯老师也喜欢提这点，尤其初三时讲得最多。他说他念书的时候嗜读武侠小说——这点班里同学可传得很多，其中一则似乎是说有一回上课他正埋头读小说，老师走上前拍拍他的肩，他还以为是同学捣乱，把肩上的手一推，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别吵！我正看书呢！”至于后来的情形，就有好几种版本了，大概谁都不确定，除了他本人。他还说过他所读过的武侠小说数目，大概是一百多部吧，那是个很精确的数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影响到作文，就是文笔虽然不是很好，但立意却常常新颖独到，标新立异，因此作文常有好评。那时我在如八十年代乡下农民千方百计躲避“结扎”一般躲避命题作文之余——像昨天一样无路可走的时候，就使出公牛挤奶的功夫，拼命挤，拼命挤，居然挤出几篇来。侯老师评点的时候就是突出的立意新，我受了鼓励，于是“俯首甘为孺子牛”，吃的是鼓励创新的草料，挤出来的当然是别具一格的奶。此举甚合侯老师口味，因此褒奖有加。屡受表扬，不亦乐乎？等到进入高中，虽然郭老师要求严厉，不好赖账，但总是敷衍了事（倒是在写随笔的过程中受益良多），拼凑字数完成任务都来不及，哪来的“创新”呀！

 

其二是“砥砺思想”。李教授讲到作文“认识深刻”也是“创新作文”的一个加分点时，顺口说了一些。——这“顺口”提到的几句话，实在是格外地显眼。他说，“如果你的认识没到那个境界，就是语言再好、手法再新，你怎么表达得出来？真正影响作文水平的是思想而不是语言，作文其实是一个人综合素质的体现。”他又在讲述中几次提到“你们好像并不喜欢理性思考”。这跟黄叔叔的看法是一样的。黄叔叔跟我谈论我写的随笔的时候，也总是谈思想方面的问题。他自己也说“我不会像你的语文老师那样跟你讲语言、技巧方面的东西”。我总觉得自己这两年来进步很大，最重要的就是思想认识的改变。我读各种各样的书，听到各种各样的演讲，跟各种各样的思想接触——尤其是相反相悖的观点同时出现，撞击出来的火花，更加开阔着我的视野。李教授说：“你们的贫乏，就贫乏在思想！”我当然是个穷人，我正饿得厉害！

 

5月30日  四  又热起来了

 

……

 

上次可哥哥跟我说，他现在的日记都是用英文写的，我不大赞同，毕竟我们的英文水平有限，练习还差不多，记日记就很不合适了。

 

黄叔叔也记日记，好像是从读书时就开始的——那样的话，该有几十年了。

 

大姨曾经在保险公司住过的那套房子的主人，姓名我不清楚，但是，我和可哥哥决定记日记这件事跟他有直接的关系。那天在下街的时候，我们不知怎么地谈到了这个人，当然是可哥哥谈到的，因为我事先并不知道他的事。他原来当过兵，是个极聪明的人，自学英语和日语，能力又强，在保险公司是个颇有影响的人物，后来因为涉嫌贪污而被革职，自己带着几十万现金逃到澳门，偏偏那个装现金的箱子被人给偷了！他向澳门警方报了案，等了很久却毫无收获，身上的钱又快用完了，只好冒险赶回荣家湾家中取钱，也是活该他倒霉：他找了很久的钱箱偏偏在这时被澳门警方找到了，澳门警方根据箱中的证件打电话到他的单位，通知他去领取钱箱。荣家湾公安机关于是知道他可能返回荣家湾，最终将他抓住，于是判刑、坐牢，至今仍在监狱中。

 

大姨刚搬进他的房子时，丽姐姐去帮助收拾东西，在一个柜子里翻出一大摞日记本，就是他的。丽姐姐翻开来看，几十年来，从他在部队当兵、自学到参加工作，每一天都有记录，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可哥哥尤其说到他在部队时的情形，总之，那时的他是一个积极上进的青年，谁知到后来会是这个下场。

 

我们想象着积累了几十年的一大摞日记本的样子，沿着这些谈了下去，终于我提出了我们开始记日记的建议，可哥哥也赞同，并约定在每年的除夕夜里翻翻当年写的日记，回顾一年的生活，这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过年方式。